寧嘉樹漠然地從她身邊走過,眼角都沒有掃過她一眼。
她不死心,繼續(xù)追了過去,“嘉樹哥哥,你不記得了嗎?我是安歌啊。”
上小學(xué)時候的暑假,寧嘉樹會跟著蘇荷阿姨到農(nóng)場玩,寧嘉樹從水塘里捉了青蛙嚇唬她,直到安歌哭著求饒,一疊聲地叫他“嘉樹哥哥”,把自己藏了好久的山芋干拿出來分給他吃,才算罷休。
小時候的寧嘉樹是喜歡聽自己叫他嘉樹哥哥的啊,還曾經(jīng)拽著她的小辮子,讓她一連叫過十幾聲“嘉樹哥哥。”
“嘉樹哥哥,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女孩子眼睛里蒙著霧氣,可憐巴巴地問著。
寧嘉樹抱著手臂上上下下打量著她,搖了搖頭,又嬉皮笑臉地轉(zhuǎn)臉問著身邊的同伴,“欸,你們說我怎么到哪兒都有人追著認(rèn)妹妹?我怎么不知道啊。”
旁邊年輕人一陣哄笑。
“怕不是你的情妹妹吧?”
“寧嘉樹,你看人家小妹妹都要哭了……”
其中一個人最惡劣的,一邊怪聲怪氣地學(xué)著安歌的聲音,嬌聲叫道:“嘉樹哥哥,你不要欺負(fù)人家呢……”一邊歪著身子軟綿綿地向?qū)幖螛涞膽牙锟苛诉^去。
寧嘉樹一巴掌拍了開他,“滾一邊去,少跟老子套近乎。”
周圍的又是一片哄笑聲。
寧嘉樹也跟著笑,笑完了之后才俯下身子看著她,無比認(rèn)真的說,“我告訴你,我沒有妹妹,我們家我最小,你認(rèn)錯人了。”
說完了招呼著這一幫人前呼后擁地走了,留下的眾人看著安歌的目光更多了幾分玩味與鄙夷。
“我沒認(rèn)錯人,那就是我的嘉樹哥哥。”安歌倔強地向其他的人說,沒有在意別人的目光,她的眼里只有寧嘉樹,卻連寧嘉樹眼中的那一縷厭惡都沒看清楚。
后來,每一次回想起那時的場景,安歌都會感到心里抽搐般的疼痛,當(dāng)年的她是有多么愚鈍,多么厚臉皮才會不覺得那是一種羞辱。
用著名作家的話說,那個時候的她,已經(jīng)低到了塵埃中。
可眼下,周圍的人看著她的目光,如芒刺背,更有玩味。
“對不起,我沒有哥哥。”安歌調(diào)開了視線,看著腳尖,裝作不認(rèn)識誰不會,這一招也不是那么難學(xué)。
“怎么?居然連我都認(rèn)不出來了?你這小腦袋想著什么?”寧嘉樹不以為意,微微俯下身子,盯著安歌的眼睛,“你再看看清楚。”
安歌索性偏轉(zhuǎn)了腦袋。
寧嘉樹直起身,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楊立新遲疑著,上前打圓場:“原來寧排長和我們小安是熟人啊。”
寧嘉樹沒怎么看他,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眼神沒有離開安歌的臉。
一個居高臨下的俯視,卻沒有一點點驕傲,另一個冷漠得波瀾不興,毫不在意。
安歌想,原來當(dāng)年的你,不是不知道,不是不記得,更不是沒有認(rèn)出自己,而是根本就不想“認(rèn)出。”
現(xiàn)在這種尷尬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