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給蘇彥開門,揚眉道:“整個府里能有幾個比你勤快”
“那沈姑娘得算一個。”
以蘇彥對沈時笙的了解,說是知根知底也絕不過分,在成為復(fù)季珩的書童前,蘇彥是沈緒初的伴讀,后來被南殊王相中要來了王府,陰差陽錯躲過了那場災(zāi)禍,她覺得這一切真是個捉摸不透的定數(shù)。
“外面有些涼,進來坐。”沈時笙側(cè)過身將他朝房里讓了讓。
“不了,”他向來守規(guī)矩,從不逾越半分,就連復(fù)季珩這般挑剔的人都對他賞識有加。
蘇彥站在門口,踟躕半晌,還是問出了口:“沈姑娘可是一夜未睡”
“唔”見她略微吃驚的樣子,心下明了的他倒先釋然些,便解釋:“小侯爺昨兒也沒睡,我在書房里伺候著,所以瞧見你房間的燈一直沒熄”
“復(fù)季珩”她及時改了口,“小侯爺他怎么沒睡”
“他寫了半宿字,又讀了半宿的書。”蘇彥安慰道:“不過別擔(dān)心,小侯爺身子骨向來比一般人強健,倒是你,近來清減了不少,該好好注意才是。”
“我才沒擔(dān)心他,”抬眸看見蘇彥一臉溫和的望著自己,也沒再多加辯解什么,沈時笙輕輕躬了身,“好好好,勞你費心了。”
蘇彥知道她喜歡復(fù)季珩,從早到不能再早的時候,就知道。
當(dāng)年和如今的自己,對這份姍姍來遲的心事終究避無可避。
但唯一不同的是,沈緒初喜歡的是復(fù)季珩是那個永遠對自己愛搭不理的漂亮少年。而沈時笙喜歡的復(fù)季珩則是那個看見阮碧,目光便會不自覺溫柔下來的清峻男子。而有時候她甚至?xí)岩桑约合矚g的,或許只是復(fù)季珩難得溫柔的目光,因她從未得到,所以才覺得那么珍稀。
“哪里費心。”蘇彥笑得風(fēng)輕云淡。
沈時笙嘆了口氣,若撇去那復(fù)雜曲折的身份不算,相比較復(fù)季珩,蘇彥與她的關(guān)系更貼近青梅竹馬。可是哪能撇得掉自古以來,青梅竹馬的前提永遠是門當(dāng)戶對,他和她從前不是,如今亦不是。
她配不上他了,她得有這樣的自知之明。
道了別,沈時笙轉(zhuǎn)過身,一腳還未踏入木門檻,就聽身后的蘇彥請了一聲好,“小侯爺早。”
她的手指摳在方正規(guī)矩的門栓處,深吸一口氣,端著無恙的笑容跟著請了一聲,“小侯爺早。”
她不知她和蘇彥的對話是否被復(fù)季珩聽了去。
“你起得早也好,”一樹凌霄攀在小亭之上,玫紅色的花朵洋洋灑灑地隔住他和她的視線,他只瞧見她穿著藕荷色的裙衫,臉上浮著病態(tài)的蒼白,而那雙漆黑的眼瞳,隱藏在花樹后面,“簡單收拾一下,便隨我去靜水軒。”
“是。”她常常不愿意正視他。
他也并不在意。
直到那淺碧的衣袖消失在隔院的拐角,沈時笙緊繃的神經(jīng)才試探著放松下來,昨夜的倦意如水漫過她的腳尖,整個人倚在門邊就再沒什么力氣動彈,多少年了,一旦被他的目光注視,就會沒由來的緊張。
蘇彥關(guān)切了幾句,她勉強笑笑,說沒事,坐一會兒便好了,打發(fā)了他去忙自己的事。
這僻靜的小院落重新寂靜下來,夜幕逐而退去,啟明星在其間若隱若現(xiàn),不遠處的蒼穹摻著絲泛青的魚肚白,仿若被稀釋的墨汁源源不斷的裹住了頭頂,不成眠的思緒席卷了前塵,在眼中漸行漸遠。
凌霄花落在腳邊,凋零得有些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