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你今天怎么沒去學(xué)堂”清脆似銀鈴的聲音驚醒了席地坐在石階上發(fā)呆的榮祥,抬頭他看到了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伊蘭,不耐煩地揮了一下手中的枯枝,“不用你管。”
“啊”伊蘭輕呼一聲,她看到榮祥臉上有一大片青紫的淤傷,連眼睛都腫了,當(dāng)下忙問道:“你怎么了為什么臉上傷了這么大一塊”
“都說了不用你管”榮祥把頭埋在膝間不想與她搭話。
“你不說是吧好那我告訴阿瑪去,讓阿瑪親自來問你。”伊蘭扔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走。
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被榮祥牢牢拉住,說什么也不許她去告訴阿瑪,伊蘭輕嘆一口氣,軟聲道:“那你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榮祥盡管萬分不樂意,但還是說了出來,今早在去學(xué)堂的路上碰到了阿布庫家的札泰,兩人同在一間學(xué)堂上課,常有矛盾,這回札泰知道了他哥哥的事,一路上就不停地取笑他,還罵他哥哥活該,榮祥一怒之下就與他撕打了起來,本來一對一札泰是打不過他的,可札泰不是一個人,還有好些個跟班呢,這么一來榮祥自是吃虧,被揍了個鼻青臉腫,連學(xué)都沒去上,偷偷溜回了家。
“這一切都怪那個姓石的,要不是他從中搗鬼,大哥怎么會落到這步田地,我又怎么會被札泰那個臭小子取笑”榮祥恨恨地道,枯枝被他捏成了兩截。
伊蘭無言地坐在他身側(cè),小手托著香腮凝望天邊變幻莫測的云彩,良久才輕輕道:“誰叫他們有一個當(dāng)太子妃的女兒,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這樣的了。”如此感慨哪像出自一個年方八歲的女孩口中。
榮祥狠狠地把枯枝扔向雪地,“我就不相信他們能得意一輩子,說不定明兒個太子就被皇帝老爺給廢了,到時嗚嗚嗚”
“噓”伊蘭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小聲斥道:“你瘋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敢說出口,被人聽到不止你沒命,咱們?nèi)叶家阍帷!?
榮祥也曉得這話不能隨便亂講,剛才只是在氣頭上脫口而出罷了,垂首踢著腳邊的積雪嘟囔了一句,“要是我們家也有人在宮中為妃就好了。”
伊蘭聞言想了想忽地拍手道:“對了,過幾天姐姐不是要參加宮中的選秀了嗎如果到時候姐姐被皇上看中,那咱家不就可以出一個皇妃了嗎”
“不行”榮祥當(dāng)即反對,“姐姐將來是要跟容遠哥哥在一起的,她要是入了宮,那不是要跟容遠哥哥分開了嗎”
伊蘭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話是沒錯,可我覺得入宮也挺好的啊,綾羅綢緞山珍海味任其享用還有一堆人伺候,高高在上,想做什么都可以,待到那時誰還敢小瞧咱們家。”
“你那么喜歡,那你自己做去,別拿姐姐說事,她是不會入宮的。”榮祥給了她一個白眼,拍拍衣裳站起來就走。
“你等著瞧”伊蘭扮了個鬼臉也快步離開了。
他們并不知道,從始至終都有一個人站在他們身后,聽到了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凌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間的,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銅鏡前,纖指輕撫著銅鏡中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吹彈可破的肌膚、靈動的雙眼、小巧的鼻梁、嫣紅的嘴唇,這一切拼就一張清麗無雙的容顏。
這是她的臉,活了十五年的臉,可為何現(xiàn)在看起來這么陌生,仿佛她從不曾認識過自己
沒錯,想要重振凌家,擺脫石重德的迫害,就只有一條出路入宮為妃
可是她從未想過要走上這條路,一旦踏上,將會是永無何止的爭斗,不是集寵一身登臨天下就是成為他人路上的踏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