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自然不是為了尋死,而是另有所圖。
在被軟禁的半月中,他也了解到在洞玄門有幾處重地,比如煉丹閣、藏經(jīng)閣等。
沖進(jìn)火海后,他最先去的便是藏經(jīng)閣,此處藏有洞玄門的所有經(jīng)文典籍,神通妙法,這些是修道的根本,必不可缺。
沿途,焦骨遍地,死尸成片,到處都是血跡,空中彌漫著難言的焦臭,那是尸體被炒成焦炭之后的氣味,饒是穆白的心性,胸中也是洶涌澎湃。
死人他也見過許多,但如這般的尸山血海,卻的確是初見。
定了定神,他用濕布捂緊口鼻,急奔向藏經(jīng)閣,但等到趕到后,那座高樓卻已境坍塌了,許多經(jīng)文典籍都付之一炬,被燒成焦灰。
穆白暗道可惜,用藥杵撥開焦土,找尋片刻,沒有半點收獲,他無奈暗嘆,轉(zhuǎn)身正準(zhǔn)備離開,卻被一道亮光吸引住。
這亮光很微弱,在火光的掩蓋下極難察覺,穆白能發(fā)現(xiàn)也是運氣。
他匆忙走過去,扒開焦灰,見那亮光的源頭竟是一張金紙,此紙只有普通書頁大小,薄如蟬翼,鏤空刻滿蠅頭小字,那微弱的毫光,正是這些小字所發(fā)出。
穆白大略看過這金紙,見它表象不凡,料定是件寶物,便將其挑出焦灰,撕下半邊衣擺包住。
入手時,金紙并無長時間炙烤后的灼燙,反而溫和適手,它雖薄,卻很堅硬沉重,約有一斤,這越發(fā)顯得不凡。
收好金紙,穆白又尋片刻,再無所獲,便退出藏金閣。
走了數(shù)步,他見一具死尸的衣衫尚還完整,便扒下穿上,又抽出尸體身下的短劍,只見此劍光華內(nèi)斂,入手沉重,劈手插入地下,就像切嫩豆腐般。
穆白由衷暗贊,封住劍刃,將短劍系在腰間,又奔向洞玄門的廚房,取了幾斤鹽巴,打包些許干食便退了出來。
他不敢多拿,擔(dān)心拿的太多反而成為累贅。
退出廚房后,他再急奔向煉丹閣,但等到趕去,煉丹閣已徹底化作廢墟,所有靈丹妙藥都被燒成灰燼,什么也沒留下。
穆白苦惱少許,再不敢多停留,急急奔出火海,遁入山林。
他方走出不遠(yuǎn),見一個黑衣人躺在地上,還未死絕,便小心走過去,給那人補了一劍。
緊接著,他扒開那人的外衣,扯出一張地圖,借著月光看去,地圖上清晰注著大齊南域四字,原來這是大齊南域的地圖。
穆白竊喜,借著月光,他在地圖上找到洞玄門的位置,而后尋到一條路,按照枯老人的吩咐向北急奔。
他不敢進(jìn)大的山林,擔(dān)心會有猛獸毒蟲,便撿小道行走,走走停停,不絕天已放曉,東邊地平線上升起一抹晨光。
現(xiàn)在是夏天,晝長夜短,早晨天亮的很早。
估摸此刻的時間,應(yīng)是寅時三刻左右,連夜趕腳,又是山路,饒是穆白也吃不消,一雙腳磨的生疼,雙腿如同灌鉛,實在堅持不住了。
這半夜趕出的直線距離好說也有三四十里,穆白料定吳馨兒即便掙脫布索也難趕上,況且她也未必會追來,便停在一條小溪前,洗去臉上的灰燼,取出些干食吃了。
不覺中,旭日東升,一抹紅彤彤的太陽掛在東邊山頭,穆白不由癡了。
“啊”
他對著天空大聲吶喊、高呼,為重獲自由而歡慶。
沒有人能明白這份自由來的有多么突然,有多么戲劇性,如夢似幻,仿佛,從那天開始,一切都在夢中。
而穆白寧愿相信這是夢,不要這份自由,但他很清楚,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永遠(yuǎn)變不成夢,如今,他最該做的事便是告別從前,開始新的生活,努力活下去。
他喊累了,仰面倒在河邊,望著天空。
如果不是那場意外,或許,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葉韶華結(jié)婚了。
“葉子,我對不住你。”穆白閉眼微嘆。
猛吸幾口新鮮的空氣,吐出胸中的郁悶,起身拍掉粘在腿上的斷草,將短劍系在腰間,提起藥杵,緩步走向北方。
緊繃的弦放松,穆白感到倦了。
畢竟奔逃了半夜,就是鐵打的人也會疲倦。
最后,他瞇眼坐在一顆樹下,放低呼吸,不敢真的睡著,這是打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他的睡眠一直很淺。
睡了不久,穆白猛地驚醒,偏頭看去,只見一道身影踏著飛劍從遠(yuǎn)方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