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就是你,你撞了我之后,我的錢袋才不見了!”被拽著那人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你這丫頭怎么不講道理啊!”
蘇清綰稍稍平復氣息,轉(zhuǎn)眼開始細細打量起那個正和春生僵持不下的人來。那人穿得一身正裝,頭帶一頂銀灰色小禮帽,面容干凈清秀,看起來倒是不大,似是和春生一般年紀。
竟還只是個少年。
春生看到蘇清綰,剛才的心酸驚嚇一并涌上心頭,不由委屈的哭了起來,“小
姐.....”
那帶著銀灰小禮帽的少年看到她哭,反倒有些慌張。
“你...你別哭呀...”
蘇清綰走到春生旁邊,牽過她的手拉她到自己身后,對著少年輕輕頷首。“這位先生,不好意思,我妹妹給你添麻煩了。”那少年急忙擺擺手。“沒有沒有......”
春生在蘇清綰身后不甘心的小聲嘟囔,“明明就只有他...”
“哎,你這丫頭...”少年指著春生氣不打一處來,話到一半又輕輕瞄了一眼蘇清綰,才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小聲繼續(xù)把話說完。“真不講道理......”
“十爺!十爺!”這時遠處跑來一群人,領頭的那個老遠就喊起來。“十爺,是哪個小丫頭片子纏上你了!”那少年卻并不領情,看到領頭的人便破口大罵起來。“滾犢子!趙皮子!這是不是你手下人干的好事,快去給我查查!”
被喚作趙皮子的那個人看著眼前的情景好似立刻就明白了,急忙堆起一臉的笑,連聲應承著。“是是是,您消消氣,我立馬去查!”說著領著幾個人又急慌慌的走了。
過不一會趙皮子就回來了,手上倒還真提了一個錢袋子。春生一眼就認了出來,不由叫到,“那是我們的錢袋!”
趙皮子趕緊把錢袋雙手奉上,手上遞著,口里還不忘嚼個碎嘴。“哎呦,真是對不住兩位小姐,都怪新來的弟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行了行了!就你廢話多!”那少年皺著眉打斷他,一臉的不耐煩。
蘇清綰接過錢袋,沖趙皮子點了個頭,又轉(zhuǎn)身對著少年微微示意。“多謝先生。”春生一撇嘴,“小姐,不要謝他,還不是他手底下人干的。”
那少年眼睛一瞪,聲音突然拔高,“我丘十才不是干這種偷雞摸狗事情的人!”
一旁的趙皮子連連點頭,“十爺絕不是這樣的人,再說我們就是想在十爺手底下干,他也不肯呀。”
“你閉嘴!”丘十兇巴巴的朝趙皮子說道,趙皮子立刻噤了聲。
蘇清綰看看丘十,面容平靜輕輕垂了眼,對著他客氣道別。“今日的事多謝先生了,我跟妹妹還有事,就不叨擾了。”說完便拉著春生轉(zhuǎn)身走了。
丘十一愣,卻覺得眼前這女子跟他遇到過的都不相同。上海灘上到大家閨秀下到當紅頭牌,他通通結交過,這女子卻自有一股子獨特的氣質(zhì),連他也下意識的不敢隨意對待。
真是奇怪,奇怪。
“十爺...”趙皮子看看天色,試探的出聲,“六爺已經(jīng)到了。”丘十一下回過神來,“六哥已經(jīng)到了?!”說著急忙往外走。“快備車!”
上海的夜色比北平要明亮許多,入夜的小巷也正熱鬧著。蘇清綰和春生在小東門一個干凈的旅館住了下來。整理衣物歸置物件,待二人梳洗完畢已是深夜。
蘇清綰把披散的發(fā)輕輕挽起,對正在鋪床的春生說。
“春生,以后可不能再這么魯莽了。”
春生乖乖點頭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小姐。”
夜色如水,屋子里仿佛煨了些初夏的熱氣,稍稍嫌悶。春生把被褥鋪好,又轉(zhuǎn)身笑嘻嘻的對蘇清綰說。“小姐,今天那人真有意思。”
蘇清綰起身把屋里的窗戶打開透氣,語氣雖淡卻隱含一絲沉重。“春生,那人可不是普通人。”
春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起來是個富家公子呢……”
蘇清綰轉(zhuǎn)身看向春生。
“春生,單他那身銀灰西裝,就夠我們在這小旅館里住三個月了。”
春生倒吸一口氣,卻是再說不出話來。
蘇清綰其實并未把話說通透,今天遇到的那個少年怕是身份也沒那么簡單。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更何況是在上海如此復雜的地界。那個偷她們錢財?shù)内w皮子想必多少也是一方霸王,但卻對那少年言聽計從,不敢有一絲怠慢,這其中的利益關系和權勢牽扯想來定然沒那么清白。
思及此,蘇清綰難免心緒浮動,她微皺著眉走過來,聲音略低但字字清晰。
“春生,有些人,只怕永遠不要再有交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