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mèng)里,那些塵封已久的他不愿喚起的記憶,卻如白駒過隙般斷續(xù)浮現(xiàn)。
有他母親臨終前望著他卻想要一把掐死他的眼神;有他還年幼時(shí)便被遺棄在荒郊野外他絕望無措的樣子;有一群衣冠楚楚的少年們拿著木棍狠狠戳他抽打他,夢(mèng)里的他哭得好用力卻只惹來少年們更肆意的笑聲;最后出現(xiàn)的則是李公公惡毒的嘴臉
不知道從何時(shí)開始,他變得不愿將心思表露在臉上,哪怕受到了再大的委屈也默默隱忍。
是過去的一切,記憶里形形色色的人,那相似的鄙夷厭惡的眼神教會(huì)了他,寄人籬下,俯仰由人。不甘與喜怒往往是留給有資格擁有它們的人的。他或許不情,或許不愿,他卻選擇本分守紀(jì)。掩飾一切只是為了能夠活著。
為了活著,哪怕活得和狗一樣。
十七緊閉著雙眼,難受地低嚀一聲,他口干舌燥頭疼得厲害,身上軟綿綿的更是提不起一絲力氣。
他仍是噩夢(mèng)不斷,后背浸濕一片,豆大的汗珠從他前額一顆顆地冒出,沿著他刀刻般的鼻梁啪嗒啪嗒滴落在地。
驟然間,十七感到有什么清甜冰涼的東西緩緩滑入自己的口腔,一瞬間仿佛便撫平了他喉嚨間的干澀,更是如一條山澗小溪澆熄了他身上的燎原之火。
他下意識(shí)地使勁吞咽,如同吮食著瓊漿蜜露,緊皺的眉也漸漸地舒緩下來。見他緊繃的肌肉慢慢放松,滿足地嘆了一口長(zhǎng)氣,終于陷入了黑甜鄉(xiāng)
萬籟俱寂,夜色如幕。柴房的門輕輕打開又被小心掩上,宛若從來沒有人來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