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留在這里,她想離開。
她想去找那個她以命相救的人。
她是不可能把他當(dāng)做珍寶相待的。
他深黑色的眼睛空落落地落在地面上,長長的睫毛掩蓋了他眼底翻騰的所有戾氣,少年還不知道什么叫做妒忌,就已經(jīng)妒忌得發(fā)狂。
他是一個瞎了十幾年,背負著別人的厭惡和恐懼出生的怪物,囫圇著黑暗和虐待生存,以一切的不幸和陰暗為生,被踩踏被斥罵被鞭打,身上都是所有罪惡的印記,他也就沉溺罪惡,而有一天,他在一片黑暗里看見了人,這是自己第一次能夠“看見”。
他仿佛看見了救贖。
無法言語的震驚和狂喜淹沒全身,他把手緊緊扣進樹皮里,嘴唇咬得出血,他生怕自己會發(fā)出一丁半點的聲音嚇跑了這個上天的饋贈。
這是屬于他的,他想要把她留在這里,把她永永遠遠地留在這里。
長羲去了一趟北面的山坡給秦茶采藥,回來的時候被一位老太太攔了下來。
老太太年事已高,嘴里總是喜歡念叨“善惡有報”,佛煙熏染、木魚聲繚繞的老人家對誰都好,哪怕所有的人都厭惡他,老太太也依舊對他懷有難得的善意。
老太太看見長羲踏進門,她立刻走上去,風(fēng)霜堆積的褶皺臉龐帶著很和藹的神情,她仔細端詳了枯瘦的少年好一會,才格外擔(dān)憂地問,“孩子啊,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長羲聞言一愣。
老太太看著少年不言不語發(fā)愣的模樣,忍不住念叨提醒他,“之前我看你上梯子,一直對著空氣說話,隔得遠也沒聽清你說些什么,后來你手里又突然冒出一根木頭出來。”
長羲的嘴微張,瞳孔也因為驚詫微微放大。
老太太以為他知道害怕了,便又教育他,“孩子啊,你得去麻婆那祛祛邪氣,八成招惹上不干凈的東西了。”
長羲終于后知后覺地隱約意識到并猜測:那位沒有實體,所以也就無法被看見,也無法被觸摸。或者說,她是梟鳥的某種變異,所以無法被他們“人類”觸碰。可她身上的穿著卻又不像是梟鳥,但不管她是什么,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
沒有人能看得見她,除了自己。
自己為什么不完全獨占她
自己可以完全獨占她。
長羲的目光有一剎那的熾熱和狂烈,只是一瞬間他便把這種外露的瘋狂收了個干凈,木著一張臉,表情有些隱秘的詭異。
這樣的事情實在太令人血脈噴張了。
秦茶在屋子里檢查自己的傷口,傷的雖然重,卻都屬于外傷,調(diào)整修養(yǎng)一兩天,傷口有一定的愈合之后,她的行動應(yīng)該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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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個病人的任務(wù)確實有些棘手,她才來不過兩三天,就已經(jīng)幾歷生死,而這個世界遠遠還沒有到要自然瓦解的情勢。
而且這個劇情和時間線也走得實在有些復(fù)雜,但無論發(fā)生什么,唯一的中心點永遠都是確保病人的安全。
這一點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