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老家伙,一個個精的跟鬼一樣,還不是得喝他的洗腳水?”
鄭萬龍聽他這么說著,臉上的表情也輕快了起來。
等到晚上,林朝陽終于出現(xiàn)在了冷餐會上,這會兒那幫打算找他興師問罪的主編、副主編經過一下午的爭斗已經徹底沒了精氣神。
當然了,這幫人來到沙龍也還是有一些好處的。
比如有些人就搞定了那些不在場的雜志的作者,還比如有些人替自家出版社跟作者談好了作品出版的事。
經過這一下午,參與的作家、主編和評論家們也發(fā)掘出了文化沙龍的好處,那就是平臺屬性。
而且跟文協(xié)主辦活動的那種官方性質不同,在沙龍這邊氣氛更加隨意,談事情也更加輕松愉快,少了約束和顧忌。
王濛與林津嵐在吃東西的時候竊竊私語,“照這個情況,恐怕明年來的刊物要更多,誰能讓自家的作者資源白白流失?誰又不想約點好稿子?”
林津嵐嘆了口氣道:“就是說啊。朝陽這小子,怎么想出這么個損招來?”
“以前還以為他是個憨厚的,現(xiàn)在看啊,心黑著呢。”
“你說文協(xié)咋就不能弄個這樣的場合呢?”
王濛露出看透世事的精明之色,“文協(xié)弄的場合,官僚主義、形式主義少得了嗎?誰能在那種場合里傾心吐露?”
林津嵐頷首,認可他的說法,“所以大家捧場也不是沒道理啊!”
在兩人聊著天的時候,李拓也在問林朝陽,“你今兒干嘛去了?這么重要的場合都不參與,就為了躲清靜啊?”
“有你們幾個不就行了嘛。”林朝陽隨口道。
在他的心里,今天的活動并不重要,只有第一天的聚會才是真正的沙龍,也是他們辦文化沙龍的核心競爭力。
至于他今天去了哪,林朝陽并沒有跟李拓細說。
實際上他是去見李翰祥了,經過這段時間的等待,新昆侖影業(yè)那邊已經將陶玉書的聘書寄到了,林朝陽今天特地去跟李翰祥碰了碰赴香江的具體細節(jié)。
“對了,今天有《中國青年報》的記者來了,讓我給支走了。”李拓將這個信息告訴林朝陽,又問他:“朝陽,其實有記者來采訪也不是什么壞事。”
林朝陽說道:“適當保持神秘感和低調不是什么壞事,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李拓聽完再沒說什么,反而若有所思起來。
這個時候燕京文協(xié)的宋凡突然走了過來,他正想說話,林朝陽便借口離開,剩下李拓留在這里。
“李拓,我聽說老章找你們了?”
“你聽誰說的?”
“你別管我聽誰說的,是有這回事吧?”
李拓為難的點了點頭。
宋凡的臉上閃過幾分急切,“他怎么跟你們說的?”
“能怎么說?想‘幫’我們組織活動唄。”
心中的猜想被證實,宋凡暗自咬牙,“那你們是怎么回的?”
“朝陽不同意,說文協(xié)參與進來這事就變味兒了。”
初聽這話,宋凡立刻松了口氣,可隨即一想又察覺出不對來。
什么叫“文協(xié)參與進來這事就變味兒了”?他們燕京文協(xié)不也是文協(xié)嗎?
宋凡正想開口詢問,但他看著李拓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你們要卸磨殺驢啊?”宋凡悲憤的問。
李拓兩手一攤,“我們也沒辦法啊!要么讓老章他們負責,要么你們兩家都別負責。老宋,你也得明白,我們小胳膊擰不過大腿,眼下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了。”
宋凡張了張嘴,雖然內心充滿了不甘,但理智告訴他,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他們……他們怎么能這么辦事呢?”宋凡憤怒的質問。
李拓說道:“沒辦法,誰讓人家是上級部門呢?好在我們這就是個私人活動。老宋,憑著咱們的關系,你們都參與不了了,我能讓他們參與嗎?”
宋凡沉了一口氣,控制好情緒,“這事委屈你們了。”
“嗐!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無非是再多費些時間、精力和金錢。”
宋凡懊惱的拍著大腿,“老章他們這事辦的,太不地道了!”
李拓打發(fā)走了宋凡,重新找到林朝陽,“你這腳底抹油,跑的夠快的!”
他又說道:“老宋問老章找我們的事了。”
見林朝陽等待他說下文,李拓只好接著又說道:“我就把你那套說詞拿出來了,他沒再說什么。朝陽,咱們這不算挑撥離間吧?”
林朝陽面色淡然,“這怎么能叫挑撥離間呢?我們這是實事求是。”
不知道為什么,林朝陽的語氣明明很正經,可李拓卻聽出了一股幸災樂禍。
他觀察著林朝陽的表情,心中突然靈機一動。
“誒,當時我說邀請燕京文協(xié)幫忙,你本來不同意,可也沒說什么,不會就是為了現(xiàn)在堵住這種情況吧?既堵住了全國文協(xié)的嘴,又把燕京文協(xié)踢了出去。”
林朝陽嗤笑一聲,“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說罷便轉身去找人談心,李拓看著他的背影,莫名的聯(lián)想起這回沙龍的過程,他們幾個全程上躥下跳,忙的不亦樂乎。
可等沙龍辦完,李拓才驀然發(fā)現(xiàn),林朝陽好似不動聲色之間便將一切都謀算好了,想到這里,他不由得身上一個激靈。
這哪里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人畜無害的林朝陽,分別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老狐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