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許家莊在這一片每天都會聽見那那那又餓死人,那又餓的全家都絕戶了的年景里還算好些,雖然也有餓干瘦的,浮腫的,暈倒的,但正是靠著這片山林,至少現(xiàn)在還沒死人,不過再往后,如果還是這么個年景那可就難說了。
許家的飯勺是掌握在許劉氏手里的,誰多,誰少,全憑老太太的心情。許向華很榮幸的分到了一碗不是很滿,拉嗓子的菜糊糊。
而另一桌上的女人除了許劉氏和許萍,剩下的許家兒媳,孫女一人只有半碗。至于說先前每天一人一個兩口就能吃完的小窩頭,由于許向華不光請假回家,還把發(fā)的紅薯干吃光,惹的許劉氏不開心,所以全都免了。
許劉氏的心肝寶貝大孫子許明亮喝著碗里的糊糊,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他奶給他發(fā)窩頭,三兩口喝完糊糊便開始鬧:“奶,奶,我還餓,我要吃窩頭,吃窩頭。”
許劉氏拉著臉,斜眼瞥了一下許向華,嚷道:“鬧什么鬧,沒有了,家里都快斷頓了,一個個白眼狼只知道往自己嘴里填,眼里沒有一點老人”
許明亮“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許劉氏見許向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反而把她最心疼的大孫子給弄的哭了起來,心疼的不行,氣呼呼的“哼”了一聲,拉著許明亮進(jìn)了里屋。
王秀芬忙使眼色讓大丫帶著許明江跟進(jìn)去,柳小滿也輕輕推了一下旁邊的二丫,小聲說:“去里屋找奶奶。”
小明彰今年都六歲了,大抵明白他奶去給堂哥拿好吃的去了,也饞的慌,也想跟進(jìn)去,看著田春梅,想讓他媽放話說讓他也跟過去。
田春梅知道就是跟進(jìn)去,也不會有好果子吃,苦笑著摸了摸小明彰,沖他搖了搖頭。母子倆的啞劇還沒演完,就聽見里面“啪”的一聲,緊接著就是大丫的哭聲和許劉氏刺耳的叫罵聲:“吃,吃,就知道吃,你們干脆把我這個老太太也撕巴的吃了,打你怎么了你沖誰瞪眼每天吃我的,喝我的,還沖我瞪眼,小的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大的喪良心,只顧自個,喪良心吶,眼里就沒個大人”
許向華知道他娘這是敲打給他聽呢,如果換在前世,他這會估計早誠惶誠恐的去給他娘請罪,賠不事,指天劃地的保證再也不敢了。
現(xiàn)在嘛,他的心早在上一世就被所謂的家人傷透了,本來還想裝段時間,維持著面子情,等許萍出嫁了,再謀劃著分家。
可這會聽著他娘那擠兌的叫罵聲,看著周圍其他所謂家人興災(zāi)樂禍的眼神,心里突然覺得膩歪極了,也不想再裝了。
許滿屯看著聽見老婆子叫罵,眉頭都沒抬一下,喝口糊糊,就根咸菜的二兒子,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可看看這樣,是他的二兒子,沒錯啊,咳嗽了一聲說道:“二兒,進(jìn)去勸勸你娘,讓她消消氣。”
許向華咽下最后一口飯,把碗往桌上一放,捂住胸口說道:“爹,我這胸口還悶的很,我娘一吵,我就心慌的難受,還是你去吧。”說完,起身走到旁邊桌拽了一下已經(jīng)吃完的田春梅,抱起兩個兒子,說道:“回屋。”
不去管身后許劉氏的哭罵和許滿屯,王秀芬,柳小滿,許萍幾人震驚的眼神。
就站在堂屋里間門簾后面的許劉氏,聽到外間許向華的動靜,也一下子給愣住,忘了她的目的,這老二今天咋的了,居然沒按平時的劇本來。
許向華聽見身后堂屋里一片安靜,嘴角諷刺的往上揚了一下,抱著兒子們和田春梅直接回到了屋里。
田春梅戳了一下許向華,笑著說:“哎,哎,堂屋里沒動靜了,你娘居然不鬧了。”
許向華把倆兒子放到炕上,好笑的拍了一下田春梅說道:“少起哄,媳婦,一會別去上工了,在家陪陪我唄。”
田春梅邊收拾倆兒子的東西邊笑著說:“那可不成,你想讓家里發(fā)生大戰(zhàn)啊。我得去上工,你呀,老老實實的在家?guī)臀铱粗鴥鹤印!?
許向華無奈的嘆了口氣,收拾好心情,嬉皮笑臉的對田春梅說道:“遵命,領(lǐng)導(dǎo)請放心,保證完成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