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的院門只是從外面扣上,并沒有鎖上。不過想想也是,這個時代還是比較純樸的,農(nóng)村幾乎家家都不鎖門,再有就是大家都是窮的叮當響,一個樣,想鎖,估計連把鎖頭都找不著。
再加上許家莊又處在山中,要想從縣里或是鎮(zhèn)里進村,還得翻過一座大山,像別處餓的到處流竄的氓流,沒人領路還真找到這塊,村里人又是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冶安還是可以的。
看這狀況,家里應該沒人,大概都去生產(chǎn)隊上工了吧,許向華并沒去生產(chǎn)隊上工的地方去找人,而是先回到他和春梅曾經(jīng)住過的屋里。
家里沒人,周圍靜悄悄的,許向華鼻子發(fā)酸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坑上鋪的鋪的干凈粗布單子,兩床疊好摞的整整齊齊的大紅,大綠花夾底帶鴛鴦的大花被子,這還是他和春梅結婚時做的被子。被子旁邊摞的枕頭和明彰,明文的小褥子,被子。小被子上還放著一個明文百天時,他姥姥給做的小布老虎。
坑頭是并排放著兩個大木箱,緊挨著炕邊,靠墻放著一個老式的舊衣柜,正對著炕放著一個帶著兩抽屆的大木桌,和兩把帶著靠背的木椅子,桌上放著一個暖瓶,一個白瓷的茶壺和成套的白瓷杯子。
靠近門口的位置一個木頭做的臉盆架子,上面放著上洋瓷洗臉盆,下面放著洗腳盆,墻上貼著幾幅鴨多蛋大放鴨圖辭舊歲不忘階級苦,迎新春永做革命人公社的紅棗花花綠綠不是很新,但是很干凈的年畫。
整間屋子簡單,干凈,整潔,溫暖,帶著一點暖香,雖然養(yǎng)著孩子,可屋里卻沒有一絲異味和雜亂,就像是記憶中梅子的樣子。
前世這間屋子在他娶劉春花之前,便改成了倉房,原先許英住的那間改成倉房的廂房,經(jīng)過簡單的粉刷,盤了一鋪新炕,便成了新房,而這間屋子,他便很少,幾乎就沒有怎么再踏足過了。
聞著屋里的淡談的暖香味道,許向華從醒一直不安的心里,終于有了安定,踏實的感覺,這就是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的感覺,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想到前世沒有梅子后,過的那些亂七八槽的糟心日子,真是沒法比。
許向華掏出懷里的小布袋,放進炕頭的大柜子里。剛放好,便聽見院子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聽動靜,應該是家里在生產(chǎn)隊里干活的人回來。
許向華走出去,便看見打頭拿著黃銅煙袋,戴著破舊狗皮帽子,穿著黑棉襖,小腿處用綁帶綁的緊緊的肥大黑棉褲,黑棉鞋,微有些駝背,面色黝黑的許滿屯,人稱許老頭也就是他爹從院外走了進來。
后面跟著,穿著灰色斜襟盤扣棉襖,同樣黑色棉褲,包著頭巾的他娘許劉氏,以及后面同樣包著頭巾的大嫂王秀芬,弟妹柳小滿,小妹許萍,還有抱著二兒子許明文的春梅,還有一窩小蘿卜頭。
小蘿頭之一的許明彰看見從屋里出來許向華,歡呼的邊跑邊喊:“爸,爸,你回來啦。”
許向華快走了兩步,接住朝他跑過來的一臉歡樂的許明彰,一把抱了起來,用頭抵了一下他的小額頭,笑著點頭應了一下,然后放下他,便朝著許滿屯,許劉氏,喊道:“爹,娘。”
許滿屯看見許向華有些吶悶,問道:“老二,你咋在家呢老大,老四呢出啥事了”其他幾個女人也是望著他,等他的答案。
許向華雖然心里知道自家事,但還是忍不住有一點小期待,扯了一下嘴角著說:“爹,娘,大哥四弟沒事,就是我,我有一些不舒服,頭暈胸口悶。請了五天的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