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品閣師殿、四品閣師殿、三品閣師殿......
顏肖眼望著各殿門朱筆所書的雄偉匾額,心中一頓苦笑。
“從蜀山建立伊始,誰也不曾想過會有無品弟子吧,更不要說會為這種弟子建一座寶殿了......”
過往的師兄弟們,此時已經(jīng)在各種所屬的品階殿堂里端坐學(xué)習(xí)了,按照玄真閣的套路,他們這時候必定是在學(xué)習(xí)如何將過往的劍術(shù)理論應(yīng)用于實踐中。
玄真閣與玄劍閣雖然殊途同歸,目的都是為了練就更高深的劍術(shù),但玄真閣更偏向于宗氣的積累,玄真閣歷來的閣主都認為,只要宗氣練到了一個境界,飛花走葉也如同匕首利器。而玄劍閣卻不這么認為,玄劍閣認為氣應(yīng)由劍而發(fā),而非借助自己身體所積蓄的力量,所以玄劍閣所練的氣,可稱之為劍氣。
宗氣與劍氣到底哪個更強,百余年來,誰也沒有個定論,只是唯一可以引為旁證的,是歷屆的掌門之位,均出自于玄劍閣。
顏肖此時無所事事,又不愿意閑著,索性端坐在臺階上,冥想過去學(xué)到的那些劍術(shù)理論。
他右手伸出兩指,將體內(nèi)有限的宗氣運于指尖之上,在自己身體上的“涌關(guān)”、“魁冥”二穴上點了幾下,一股氣流隨意念而行,涌過這兩處穴道,顏肖催動意識,要將氣流引入到丹復(fù)中去,形成一個微小的周天循環(huán)。
這樣的周天循環(huán),是出自《玄真破》一書中,第二卷的“如何識別劍氣傷害”一文,顏肖清楚的記得,凡是劍氣造成的傷害,“涌關(guān)”穴必定會造成閉塞,使對方血液無法正常循環(huán),從而加大傷者的死亡概率。
顏肖天資無比聰慧,舉一反三,反其道而行之,他認為,如果劍氣創(chuàng)傷之下,“涌關(guān)穴”是最易受到傷害的,那么加強涌關(guān)穴的訓(xùn)練,將來在比武之時,就可以減少劍氣所帶來的傷害了。
這樣來回做了三次周天循環(huán),顏肖駭然的發(fā)現(xiàn),“涌關(guān)穴”真是一處奇特的位置,凡是氣流涌過這里,根本無法再引入丹復(fù)之中。
顏肖起初以為是自己定力不夠,可繼續(xù)重復(fù)之下,最后身體里的宗氣氣流,竟然繞過了“涌關(guān)”,都不敢直接流過了。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人都會憤怒焦急,意志薄弱的,會變得自暴自棄,認為自己不是那塊材料。而偏執(zhí)的人,會繼續(xù)強行將氣流導(dǎo)入丹田。
這兩種人,通常只有兩條出路,要么前功盡棄、要么走火入魔。
這一刻,顏肖瀟灑的性格再一次幫助了他,他收功起身,搖了搖頭嘆道:“蜀山不愧為天下劍術(shù)至尊,其中的奧妙之處,的確不是我這個無品大弟子可以參悟的了的。”
也不惱怒,既然玄真閣不想教自己劍術(shù)奧秘,索性不如去游山玩水好了,蜀山巍峨,風(fēng)景如畫,“凌云煙下凌云宗,凌云宗前人凌云。”這兩句詩,正是世人對蜀山景色最上佳的贊美。
正要走出山門,驟然見到了一座枯井旁,一個仆人正準備用竹籃子提水呢。
這個仆人似乎不知道這是一口枯井,將竹籃子放下去,過了好久,又提了起來,見到空空如也,卻又再一次的放了下去。
顏肖看的好笑,這仆人似乎是不識字的,枯井旁端端的幾個大字書明,他始終視而不見的。
顏肖走了過去,笑道:“這是一口枯井,你又怎么能提得上來水呢?”
仆人全然沒有留意他的到來,依舊自顧自的提著竹籃。
顏肖這才意識到,他是一個啞仆,聽不到、也說不出話的。
這啞仆白發(fā)蒼蒼,滿面皺紋,想必也是蜀山之中的老前輩了,雖然他沒有一身的絕世武功,但顏肖出于對長輩的尊敬,還是禮貌接過了水桶,然后用手示意下面是沒有水的。
啞仆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示意說自己老糊涂了,又忘了這是口枯井的。
顏肖感覺到,啞仆的眼神中隱約的帶了一絲憂傷,想必這口井曾養(yǎng)育了無數(shù)代的蜀山子弟,啞仆在這里打水習(xí)慣了,才忘了這里早已枯竭了吧。
啞仆指了指顏肖,又指了指不遠處五品的閣師殿,示意他為什么不在里面學(xué)習(xí)呢。
顏肖苦笑著搖了搖頭,面色黯然。
啞仆似乎是讀懂了顏肖心里的難處,用手指了指顏肖的胸前,又豎起了兩個大拇指,示意顏肖要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走向人生巔峰的。
望著啞仆提著竹籃遠去的背影,顏肖不由的感慨一聲,
連啞仆都相信自己可以成為出色的弟子,自己又為什么要放棄自己呢。
打消了出去游玩的念頭,繼續(xù)盤膝而坐,思考沖破“涌關(guān)”的法門。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在自己的背上輕輕戳了幾下,伴隨而來的,是眾人一起的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