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娘娘,我等今日言行有何沖撞之處還請明說。貴妃直呼母國國君名諱就是刮了母國的臉!還請貴妃收回方才之言!再說這世上有誰天生高貴?太祖皇帝當年不也是和尚乞丐出身嗎?”李淑和快人快語,竟不假思索便拜服在地,語氣鏗鏘。不過這幾句話倒是甚合我的心意,眾生平等,何況都是同類。
此言一出真是眾人大驚,婉寧上前就是一個響當當?shù)亩巫樱疤嬉彩悄闩涮岬膯幔刻婺苏纨執(zhí)熳樱饲胺N種經(jīng)歷皆是天授,既然上天讓太祖爺主宰天下,那太祖爺就擁有至高無上的龍家血脈!”婉寧絲毫不給李淑和任何申辯的機會,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shù)落。
李淑和情知是自己言語有失,雖然氣惱也不敢再吱聲,伏地垂首咬牙,此刻恨不能嗜了婉寧的血。
在場余下的人也都拜服在地,揭太祖皇帝的短兒可不是鬧著玩兒的,當今皇上奪位之時誅殺方孝孺十族天下皆知皆嘆!公然說皇上老爸卑賤就是拐著彎兒說皇上卑賤,皇上要是一個不高興,以其殘暴作風分分鐘滅了朝鮮也未可知。
“高不高貴你我說了都不算,皇上金口玉言,想讓誰尊貴誰就尊貴。看來妹妹是有福之人,叫我一聲貴妃娘娘真是折煞我了。待我見了皇上,求他也賞你個貴妃便是。”王貴妃淡淡的回答,似乎沒有惱怒,那種與身俱來對我等一行人的輕視袒露無疑。
“都起來吧,今日之事我且壓下了,皇上國事繁忙無暇睬這些小事。都是伺候皇上的,也不必互相氣惱。李美人今日失言權當教訓,以后得多長個心眼兒說話,要不然這長長的日子可不好過啊!”眾人如臨大赦,才收了魂起身。
在我起身之際,許是怒火中燒,伸手去抱方才擱在一旁的匣子,不料竟一個踉蹌栽倒在地,額頭被匣子尖角扎了個正著,頓時血流一地。扎了我的匣子好像知錯似的翻滾出兩三尺,匣蓋一開一地珠光寶氣。
心道:完了完了,要被杖斃了。
對面的婢女公公忙著拾撿一地狼藉,玉順小姐一邊扶著我一邊跪了下去。未及玉順小姐開口,一個小公公被散落的珠子一滑,登時摔倒在地!火盆霎時打翻,滾燙的黍炭散落開去,火苗順著鮮紅的地毯騰竄,我拄著撞傷的頭看著歡快的火苗跳躍閃爍。
記憶的碎片不斷閃現(xiàn)在腦海中,時而鋼筋混泥土的工業(yè)現(xiàn)代化都市,抬頭仰望到的天空被棟棟高樓大廈分割成棱角尖銳的形狀;時而是古樸腐朽的古代宮閣,人們拱手作揖,長裙拂地;時而是楊柳湖畔,師父立于我身旁指點我坐忘心法訣竅;時而又是朝鮮宮殿,我和玉順小姐彼此玩耍嬉戲;時而是各種紅紅綠綠的藥水;時而又是朝鮮宮殿中燃燒的熊熊大火。
那一瞬間,我想我恢復這個時空的出場設置了,看著忙碌救火的宮女太監(jiān),我呆立在原地。待火被撲滅之后,玉順小姐拉我跪下,眾人顫顫巍巍的靜候發(fā)落。
我扭頭看著玉順小姐,驚恐的指著她:“是你,是你,兇手,你是~~”
啪啪,我左臉頰上頓時落下兩記耳光,玉順小姐低聲吼道:“你瘋魔了嗎?我是你主子權玉順!!”她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抓著我的胳膊,眼神恨不能把我剜下一個坑來。
看著權玉順額頭沁出的汗珠,我從她的眼眸中看到了威脅和驚懼,她此刻定是恐懼到了極點。迫于局勢,我繼續(xù)瘋了一會兒:“你個兇手!”,但是我指向了王貴妃,又指向了崔玉容,接著把她們都指了個遍,還不時呵呵傻笑。
“今日怎的如此晦氣,才初次見面就血是血、火是火的。大家也都驚著了,都回去靜養(yǎng)幾日吧!”王貴妃娥眉微蹙,拂袖而去。
最后我被悲劇的拖回柔儀殿。
在被人攙扶回殿的途中我努力梳理著腦袋里所有信息,卻同時對這個朝代的尊卑一并鄙棄了一遍:貴賤尊卑任由皇室權貴指定分割,就像美洲大陸那樣需要看膚色,肆意而毫無道理。
我確定我是練習坐忘心法入定太久,飄蕩到古代了。不禁為自己鳴不平,難道我前世竟是個婢女?這個事實我明顯接受不了,看來我自身對尊卑的界定也延續(xù)著千年的腐朽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