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與他相處久了紀妙之才發(fā)現(xiàn),他不似表面上那么放蕩不羈,有法術(shù)之人可以用法術(shù)做很多事情。
難得微帶她來這種風雅之地,此處擺設的皆是珠寶玉器,筆墨丹青。而建這個玉磬軒的主人是一個四十左右的男子,他穿著尚好的蜀錦,衣飾華貴,正看著樓下的眾人。
紀妙之好奇地問:“師傅,這個人是誰啊”
微解釋道:“此人是京兆少尹,專門搜刮民脂民膏。”
“那咱們好好的教訓他一頓。”紀妙之義憤填膺地想要沖上前,卻被微給攔了下來。
微不但沒有教訓他,反而畢恭畢敬地給他行禮:“大人,小人知大人喜愛收藏古玩,特地前來獻寶。”
那是一個小巧玲瓏的碧玉葫蘆,見到他的寶貝少尹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問道:“就這么一個,小,小玩意兒,還說是好寶貝”
微目光淡若清風,不卑不亢地說道:“此乃上古神物,碧玉葫蘆,口念法訣,三遍起效,所求之事皆能如愿以償。”
少尹滿腹狐疑,試探問:“若要天仙,也能如愿”
微輕笑忻然道:“大人不妨試試。”
微緩緩閉目,彈指一揮,女子明眸皓齒,肌膚如白瓷一般,身披五彩霓裳羽衣,輕盈靈動。
少尹心神蕩漾,看直了眼夸贊道:“果真是好寶貝,不知法師要多少銀兩方能割愛”
微不假思索地答道:“五百兩。”
若得此寶,天下至寶,還不盡入囊中,即便是傾家蕩產(chǎn)也值當,少尹爽快答應:“好,就五百兩。”
微神秘一笑,又上前道:“此法寶還需一道口訣,方能奏效,大人煩請屏退左右。”
紀妙之以為那法器是真,離開玉磬軒,有些不情愿的問道:“師傅,那寶貝你當真就賣給那貪官啦”
“寶貝是假,遭殃是真。”折扇“啪”地一聲被收起,紀妙之的腦袋被敲了一下。她實在不明白微所言的遭殃為何意,以為少尹明明撿了大便宜。
直至三日后,京兆之中流傳著一個傳聞,那貪官在眾官署面前賣弄法器,直呼“我是貪官”,這法寶倒是未見顯靈,人便當場抓進了廷尉府,而那所謂的仙女也換作了一卷紙人,整個京兆都在傳魏少尹瘋了。
紀妙之倉皇地推開門,見到男子神情便鎮(zhèn)定下來,不經(jīng)意間瞥見那枕頭邊放著的夜行衣,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師傅,徒兒方才看到一個黑衣人,潛入了你的房間。”
微抬起頭,淡然自若地問:“是嗎那你可有發(fā)現(xiàn)丟了什么東西”
紀妙之已猜到了幾分,狡黠地一笑,說道:“還不就是你的那五百兩銀子嗎。”
微提高了嗓音,尋求著她的意思:“是嗎,那依徒兒的意思呢”
“錢財乃是身外之物,何必耿耿于懷。”紀妙之心中已有了答案,方才那個黑衣人正是他自己,為何監(jiān)守自盜,恐怕也只有他知道了。
微此時笑容更為深邃,他的目光深入古井,嚴肅起來的樣子,更讓紀妙之覺得他是一個迷。“即使如此,那便不必苦心尋找了。”
這就是她的師傅,久而久之,紀妙之成了這個世界上唯一懂他的人,為善不一定要為人知。微的性格執(zhí)拗,即使做一件事做錯了,也不愿承認。
“師傅,徒兒現(xiàn)在明白你為何第二日起來便睡在豬圈了,那是因為你喝多了就將豬圈當床。”
于是她戳破了他這個血淋淋的現(xiàn)實,他的缺點很多,最大的毛病就醉酒后,常常能昏睡個三天三夜,可又不像文人才子,飲酒是為作樂,而他是為了打發(fā)時間,虛度光陰。
時光荏苒,一晃便是十年,他們早已有了一種默契,跟著他四處漂泊,劫富濟貧。她本以為這樣的日子會長長久久下去,可現(xiàn)實總是事與愿違。
紀妙之撐著下巴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情愿地說道:“這就是我的午餐啊一個馕餅夾一根胡蘿卜,師傅我是貓咪不是兔子。”
男子又將她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摸著胡須若有所思地說道:“看起來長得都差不多。”
“明明差很多。”紀妙之怒瞪著他,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如同一顆絳紫色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