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野的身份本就撲朔迷離,他可以輕松拿到邀請函,卻任何事都親力親為,沒有被人伺候的習慣?
“我應(yīng)該有司機?”陸司野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顧染的眼神深了些。
等到車子漸漸靠近了,顧染的表情終于有些憋不住了。
這車……一點都不符合陸司野的作風,林家從前的管家買的車,都比這個好上幾個階層。這男人是故意藏拙,還是有什么目的?
“上來。”陸司野開口。
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咽下疑惑。
兩個小時之后,車子朝著城南的別墅區(qū)靠近了。路上顧染下車買了一個瓶子和一束花,一路都在修修剪剪擺弄著。
車子一拐彎,越來越接近那棟別墅了,方向卻是朝著車庫。
顧染突然心里一緊,后背出了一層薄汗,轉(zhuǎn)頭看著陸司野,“今天人很多,這里估計也沒有這么多停車位,停在門外應(yīng)該比較方便?”
她不想靠近車庫,這棟別墅的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撕裂般的回憶,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叫囂著拒絕觸及,但懸在嗓子眼的心還是在恐懼和厭惡中帶著些許渴望……這是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是她從有記憶開始,便給她所有安全感和包容的家。
顧染閉著眼睛就可以嗅到花園里父親種了多年的花,母親親手掛上的每一個裝飾……這里不屬于俞磊那個畜生,她遲早都要親手拿回來。
“嗯。”陸司野出奇地配合,無所謂地下了車。
顧染松了口氣,也跟著下車。
她穿著素色裙子,化了自己最熟悉的淡妝,挽著前世每一個宴會中她都會挽上的發(fā)髻,端著她在這個家里最愛做的插花……俞磊,我用所有的細節(jié)來提醒你,不知你會給我怎樣精妙的反應(yīng)?
顧染瞇眼,盯著別墅的方向,唇色嫣然,心底也是一片血色氤氳。
越是靠近,便越是平靜。
身邊陸續(xù)有人進門,手里都帶著捧花和書,放眼望去也是一片素色的衣服,看來今天這場追悼會還是引來眾多上流的關(guān)注。
陸司野先進了門,隨意找了一個角落便坐了下來,顧染掃了周圍一眼,咬了咬牙。
這里所有的東西都有了變動。她曾花心思將客廳里擺滿了插花,現(xiàn)在不見半分蹤影,墻上的結(jié)婚照已經(jīng)沒了,換上的是那張她在鏡子里看過無數(shù)次的臉,黑白照,笑容淡雅,周圍繞著白花。
這里已然被俞磊清理過,沒有一點她生活的痕跡,唯一留下的是角落里那臺棕色的鋼琴。
在安安分分當一個完美的家庭主婦幻想著為俞磊生兒育女的那些日子里,這些愛好都是她的精神慰藉。只是一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正意識到那樣的生活有多可悲,多令人惡心。
“首先呢,非常感謝大家能來參加這一次小小的紀念會,我相信衣衣要是知道自己這么多好友聚在一堂為她哀悼和悲傷,一定會很開心的。”俞磊的聲音突然響在大堂。
顧染猛地抬頭朝著客廳的中央看去。
周圍人帶著假笑開始鼓掌,顧染一動不動地坐在人群中,眸光如炬,幾乎想將不遠處的那個男人撕成碎片。
好友?她冷笑。
這周圍的臉,沒有一張是她對話超過三句以上的。與其說是好友,不如說是俞磊以后的商友。
“衣衣已經(jīng)走了四天了,說實話,我還沒有緩過來。”俞磊輕聲嘆息了一句,眼底的青黑和臉上的疲憊,加上看似擠出來的勉強笑容,還真有幾分情真意切的味道,“我知道大家和我一樣接受不了,但是衣衣有嚴重的抑郁癥,已經(jīng)很久了。這事情一直都沒有對外說過,因為我相信她會好起來……”
他突然哽咽,沉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