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那夜著了風(fēng)寒,茯若接連數(shù)日都臥病在床,皇后得知,派了匯秋和云翳前來探視,又免了茯若的請安。一切只讓茯若好生調(diào)養(yǎng)身子便是。茯若倒是樂的清閑,每日只在內(nèi)殿里休養(yǎng),也不出門去。張常在和何良人隔三差五便會來陪茯若說話解悶。就連蘇才人也會偶爾前來問候一兩句。
隨后到了臘魚初,茯若的病情已然好了大半,正巧這日起的也早,茯若便打算去向皇后請安。清兒和素蓮便在一旁伺候著。茯若欲圖一掃患病以來身上的靡靡之氣。特意讓人換了些喜慶的衣服。里頭穿了件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棉衣,又在外邊披了一件八團喜相逢厚錦鑲銀鼠皮披風(fēng)。頭上略帶些珠翠。只梳了一個凌云髻。又在左右發(fā)髻邊上各帶了珊瑚珠排串步搖。捧著一個描金雕紋鐵手爐。便帶上了一行宮女去了鳳儀宮。
此時天色還早,卻說已是臘月。但也是晨光金燦明朗,照在椒房殿的琉璃瓦上流淌下一大片耀目流光,連著雕欄玉砌也別有光輝。椒房殿外花木扶疏,因著已是冬日,皇后平日里最喜種植的牡丹也只是開了幾朵,并不似得春日那樣鮮艷明媚,姹紫嫣紅。
在殿外做事的宮女冬兒見是茯若來了,便進去通報了。過不多時,云修便出來笑吟吟的把茯若請了進去。
皇后想必是還在梳洗,茯若便在殿中等候,皇后素喜奢華,宮中的一應(yīng)陳設(shè)皆是極盡奢華。烏金瑞獸雕漆鳳椅邊有一架海口白瓷大缸,里頭湃著新鮮的香櫞,甜絲絲的果香沁人心脾。茯若進去坐了一盞茶時分,便已聞得香風(fēng)細細。只見云翳打開了湘妃竹簾,皇后由著嚴(yán)尚儀慢慢的攙扶了出來,她已是六個多月的身孕了。身子想必也是十分沉重。雖說皇后在孕中,卻依然明艷動人,面上妝容濃淡得宜。身上只穿了一件碧霞云紋聯(lián)珠對鳳凰紋錦衣,發(fā)髻梳的是朝天髻,在左邊戴了一支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右邊卻略帶些青金色的點翠。一支鳳含明珠的赤金鈿子。已然顯示了皇后的尊貴地位。
茯若恭恭敬敬的向皇后請安:“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愿皇后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只略笑一笑:“宋昭容的身子才剛剛好,便來向本宮請安。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你的身子更好些了再來,也不遲啊。何必急于這一時呢”
茯若欠身道:“臣妾的身子已然大好了,病中纏綿,已有半月未向皇后請安,臣妾心中有愧,故今日來向皇后請安。”
皇后微笑道:“宋昭容也太懂規(guī)矩了,本宮倒很是欣慰。”
茯若安分的笑了笑:“皇后乃是六宮之主,臣妾自應(yīng)敬重皇后,已彰嬪妃之德。”
皇后眸中盡是溫和的笑意:“宋昭容出身名門,且又知書達理,,你入宮已有大半年,但還只是個從三品的昭容。委實是可惜了。若是你得皇上的寵愛,想必這時也應(yīng)該是貴嬪或是昭儀了。”
茯若淡然一笑:“臣妾一入宮便封了從三品的昭容,已然是莫大的恩寵,至于圣眷榮寵,非臣妾所能強求。故臣妾不敢妄想高位。”
皇后聽了這話,看著殿外日光如錦,不禁贊道:“宋昭容真是宮中第一賢德之人,若是宮里頭人人都能有宋昭容這樣的心思。爭風(fēng)吃醋的事少了,本宮倒是也可以樂的清閑,安心養(yǎng)胎。”
茯若謙卑低首,漠然道:“皇后娘娘謬贊了,臣妾只是后宮妃妾,怎配“賢德”二字,柔順禮讓乃是婦德。也是臣妾本分之事。”
皇后的笑意忽而帶了一抹光影的陰翳,道:“宋昭容真乃是后妃典范啊,日后若是有幸封了皇貴妃,位同副后,與本宮平起平坐,卻也甚好。”說完皇后只是含笑不語,打量著茯若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