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若在上頭走著,王掌儀和清兒在后頭一聲不吭的跟著,大約摸走了一刻,茯若卻聽見后頭有人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禁轉過頭去看,卻見是張常在帶著身邊的兩個宮女在后面。張常在走上前來對著茯若福了一福:“方才嬪妾在長街上看到昭容娘娘,卻不知娘娘欲去往何處。”
茯若聽了這話,卻也是淡然一笑:“張常在客氣了,本宮方才出了長樂宮,想著入宮多日,按理也應去向仁惠太后請安才是,便正欲去壽安宮。”
張常在嫣然一笑,柔聲對茯若道:“若是如此,不知昭容娘娘可否準許嬪妾與娘娘同行,其實,不瞞娘娘,嬪妾被冊封為常在,還是仁惠太后向皇上提議的呢”
茯若點頭贊同:“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便一同前去吧。”
二人遂一同前行,壽安宮比之長樂宮較為偏遠,已是在宮內的北角了,且論起富貴奢華也是遠遠不及長樂宮的,茯若見越走越偏,心下倒是有些疑惑了:“怎么這壽安宮這般偏遠,走了好些時辰卻未到。”
張常在卻也不知如何來回話,倒是她身邊的宮女紫琴搶嘴道:“昭容娘娘有所不知,這壽安宮乃是仁惠太后自己選的。太后說壽安宮雖有些偏遠,但卻是個清幽毓秀的吉祥地兒。住在這里倒也心靜。”
這時王掌儀也對著茯若道:“仁惠太后潛心禮佛,壽安宮清凈,宮里頭的是非紛擾便打擾不到太后娘娘了。”
茯若聽她二人言之有理,便點頭繼續(xù)繼續(xù)前行。又走了數十步路,便到了壽安宮,茯若和張常在讓宮外的內監(jiān)進去了通報了聲,沒過一會兒,仁惠太后身邊的宮女秀竹。便出來迎了二人進去。茯若進入壽安宮正殿時,仁惠太后正坐在金絲繡線蟒紋軟炕上靠著一個西番蓮十香軟枕看著書。殿中的燈火略有些暗,掌事宮女文佩正在添燈,窗臺下的五蝠捧壽梨花木桌上供著一個銀油油的銀錯銅鏨蓮瓣寶珠紋的熏爐,里頭緩緩透出檀香的輕煙,絲絲縷縷,散入幽暗的靜謐中。
太后只用一枚碧璽翠珠扁方綰起頭發(fā),腦后簪了一對素銀簪子,頭上只飾了一對碧藍色珠翠,穿著一身家常的墨青團絲緞袍,袖口滾了兩層金銀雙線鑲邊,皆繡著稀疏的數朵雪白梨花,上頭淺綠明翠的絲線襯著是花葉,簡約中不失華貴。她背脊挺直,頭頸微微后仰,握了一卷書,似乎閉目養(yǎng)神了許久。
茯若與張常在對著仁惠太后福了福方才跪下行禮道:“嬪妾向太后請安,愿太后鳳體金安。”
仁惠太后緩緩的睜開眼,神色溫和的看著茯若:“你來了,進宮也有幾日了,可都還住得慣。”
茯若俯下身,磕了幾個頭,方才道:“多謝太后掛心,臣妾在宮中一切安好。”
仁惠太后已有四十余歲,眼角眉梢都有些細紋的侵蝕,通身都有一種飽經風霜的淡然氣韻,她又看了看跪下茯若右下方的張常在,溫和道:“你今日來此,可是來感謝哀家向皇上提議冊封你為常在。”
張常在也似茯若般,磕了幾個頭,才仰起頭恭謹道:“太后圣明,嬪妾承蒙太后舉薦之恩,才有今日。故特來向太后問安。”
仁惠太后淡然一笑,輕輕道:“知恩圖報,你倒是個有氣性的,哀家只能向皇上為你舉薦一次,可往后能否一步步晉封卻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張常在如聞綸音,只垂首道:“嬪妾謹記太后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