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可無的呵氣聲,聲音十分沉重,卻已經(jīng)不想先前那樣清晰了。地上那敵軍可能已經(jīng)漸漸走向了死亡。
夏云初知道自己大概是沒辦法退開了,也不管握著刀的人到底是秦軍還是敵軍,趕緊開口,道,“我、我是后頭負(fù)責(zé)挑水的。軍、軍爺我只是想過來摘幾片葉子吃。我手上有綁帶子的。”
灰色的帶子,正是友軍的標(biāo)記。
夏云初生怕會叫身側(cè)那人誤會,小心翼翼地把話說完了,見對方?jīng)]什么反應(yīng),這才用十分緩慢地動作,將手抬了起來,露出了手上綁著的那道灰色的帶子。
不論對方是不是秦軍,聽到她這么一講,也應(yīng)該有一些反應(yīng)才是。若對方是秦軍,自然會放她離開;而如果是假裝敵軍的細(xì)作,怎么也該有點兒別的異動。
她脖子上邊的長刀停了一瞬,等見到了她手上的帶子以后,也沒有馬上就收回去。
那個穿著秦軍衣裳的軍漢腰上一挺,人已經(jīng)站了起來,右手用力朝后一拉,方才那一直藏在陰影當(dāng)中的人就已經(jīng)被拉到了光明的地方來。那人身上穿著的,果然就是敵軍的衣裳,也不知道是傷在了什么地方,人被拖出來的時候,地上也跟著拉出一道粗長的血跡。
這敵軍肯定是在戰(zhàn)場上受了傷,不知怎么混入到了秦軍后陣,最后拖著傷口,將自己拖到了這么一個快要死亡的地步。
但見握刀之人輕輕松松就將一個大漢拖動起來,夏云初心中也是一陣后怕。
秦軍衣裳的人看了看地上的瀕死敵軍,又看了看夏云初手上的灰色帶子,這才慢慢放下了刀。
夏云初還以為他是想要收刀入鞘,卻沒想到丟放長刀一轉(zhuǎn),刀刃上的寒光一閃,已經(jīng)落到了地下那名敵軍的脖子上邊。
只聽得那敵軍喉間發(fā)出一聲如同溺水的“咕嘟”聲,大量的血液已經(jīng)從刀口兩邊涌了出來。
殺人的軍漢等了等,還將刀柄微微一擰,等地上那人死絕了以后,這才將刀抽了回去。
刀子是收回去了,可后頭那人的聲音卻依舊是硬邦邦的,“伙房有分派吃的,你來吃什么樹葉。”
看到他這反應(yīng),夏云初自己心中先是一寒,緊接著又是一松。
會這樣謹(jǐn)慎小心的,應(yīng)該就不是什么細(xì)作了,估計秦軍這邊的巡邏兵士。她雖然是第一次親眼見到殺人,渾身還有點顫抖,可以想到自己是在戰(zhàn)場上邊,地下的又是個敵軍細(xì)作,便又將自己身體的顫抖抑制住了。
夏云初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實話。她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慢慢開口,“外頭的水有血的味道,我不敢喝。就想要嚼點樹葉子。”
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地轉(zhuǎn)過身去。才剛見到對方的臉,頓時就愣住了。
那軍漢正在收刀入鞘,抬頭見了夏云初,也是一愣,“怎么,原來是你。”
大概連那軍漢自己都沒有察覺,他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里邊已經(jīng)帶上了一點兒柔軟。
夏云初這才回過神來,也跟著點了點頭,“嗯,是我是我。沒想到還能見到軍爺你。我叫夏云初,后頭做事的都叫我小夏子,謝謝你當(dāng)初救了我。”
軍漢面上的表情也跟著松動了,搖搖頭,道,“不謝。”
兩人靜了一瞬,那軍漢才反應(yīng)過來,講,“是了,我都忘了要自報姓名。我叫李順,如后見了,喊我李大哥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