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電腦以及各種辦公用品,在各種領(lǐng)物品的單子上簽了字。接著,人事部門的anda拿出來一本新的員工手冊要我閱讀,并且簽字。
各種程序“嘩”、“嘩”走完了,感覺我像是剛進屠宰場的雞,熱水澆過,雞毛拔完,內(nèi)臟除去,終于可以正式上案板了。
anda優(yōu)雅地擺動著長腿,高跟靴子在大理石地板上“咯噠”、“咯噠”地響著,我則抱著一大堆東西亦步亦趨地在她身后跟著。她走上樓,對著一個正對著電腦的矮胖男人說:“george,這是新來的銷售助理劉西溪,英文名是anne。”
然后又回過頭對著我說:“這是銷售部的屈國才經(jīng)理,英文名是george。你應(yīng)該見過的吧”
男人站起來,地中海式的發(fā)型略有點亂,兩只大胖手互相拍了一下,仿佛在撣掉一些并不存在的灰塵,然后向我伸過來。
“啊,小劉啊,我們見過的。我面試過你,記得不”他胖胖的臉上滿是笑意。
我覺得心里有點暖和。在這個春節(jié)過后的寒天里,這是我進洛克公司以來第一次有人對我微笑。我忙把手伸過去。
“記得,記得。屈經(jīng)理,真是謝謝你啊。”
“哎呀,沒什么,正常的招聘流程。你面試的時候表現(xiàn)得不錯。我們這里都是叫英文名字的。你叫我george就行。”接著,他轉(zhuǎn)頭對anda說:“謝謝你啊anda。”
anda點點頭走了。
george轉(zhuǎn)過頭來對我說:“你的英文名叫什么來著”
“哦,我叫anne。”
心里突然又想起金剛里那個在巨型大猩猩面前翻著跟頭的矯捷身影。那時候,他的手還握著我的手。
“哦。這樣吧,今天也沒什么事情可做,你先熟悉熟悉。來,我?guī)戕D(zhuǎn)轉(zhuǎn)。”
說著,他一個轉(zhuǎn)身,他身上沒有拉拉鏈的夾克把一個文件夾帶倒了,文件夾把一個大不銹鋼杯子又給撲倒了。他雜亂無章的桌子上的東西像多米諾骨牌似的,紛紛倒了。
“嘩啦”一下子,一大潑茶水撒在地板上。我剛要蹲身去替他收拾,他連忙擺擺手,走到外邊喊了一聲“周姐”。一個穿著保潔服的中年女人出現(xiàn)了,他指指地上說:“麻煩替我收拾一下。”
女人消失了,再出現(xiàn)時手里拿著墩布和水桶。
“咱們走吧。”george沖我擺了擺手。
他把我?guī)У脚赃叺母褡娱g,這張桌子與george的截然不同。桌面異常干凈整潔。各種文件整整齊齊地插在文件夾里,便簽紙摞在小筐里,旁邊居然擺了一盆粉色的小花。george指了一下說:“這是肖兵經(jīng)理的座位,你可以叫他billy。他是負責南方區(qū)域的銷售經(jīng)理。他出差了,明天回來。喏。這就是他。”他一指桌上的一張嵌在相框里的照片。我拿起相框,照片里的男人理著小平頭,懷里抱著一個小男孩兒,一個燙著頭發(fā)的女人站在他們旁邊。應(yīng)該是家庭合照。但是三人臉上一點幸福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木然地望向鏡頭。
見我拿著照片細看,george說:“哦,那是他的老婆孩子。可惜啊,聽說他兒子有自閉癥,現(xiàn)在三歲多了還不大說話。唉,也是不容易啊。你以后跟他相處的時候,可千萬別問他家里的情況。哦,對了,你結(jié)婚了沒有啊”
我心里一痛,嘴上卻不停頓地接嘴道:“沒有。”
george嘿嘿一笑,說:“小姑娘不著急,慢慢挑。”我不知怎么回答,勉強笑一笑。他卻自顧自地往前走了,我急忙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