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間不大,普通大床房。一張雙人大床,一張電腦桌,一個床頭柜就把整個空間擠占了。
沈遇身形高大,人一進來,整個空間都變得逼仄起來。
雖只是暫居的住所,但到底一個女生的臥榻,突然進來個大男人,喬時多少是不自在的。經(jīng)過大床時撈起扔在一邊的大衣披上,這才自在了些。
房間只有一張椅子。不管是她坐下,讓沈遇坐床上,還是她坐床上,沈遇坐椅子,都曖昧得古怪。
孤男寡女,深夜,酒店,雙人大床喬時實在不想往旖旎方向發(fā)散,只是無論哪個意象,都不可避免地透著點遐思空間。
喬時頭疼地揪著身上大衣,手指了指一邊的椅子,“你先坐會兒吧。”
沈遇往椅子掃了眼,“你坐吧。”
人在電腦桌前停了下來,背對著電腦桌,輕倚桌角站在了那兒,打量著屋子。
沈遇不坐,喬時更不好意思坐了。他本就高,兩人站在一起時喬時都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更何況她坐著,他站著時,那種被居高臨下審視的壓迫感只會多,不會少。
這么想著,喬時干脆也不坐了,倚站在浴室的墻邊,靠內(nèi)屋的位置,與沈遇站的地方剛好斜對著,又保持在不遠不近的距離之外。
沈遇巡掃了一圈屋子,視線終于回到她身上。
“待幾天”
“啊”喬時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哦,本來計劃明天回去的。”
她本來是想著過來把喬燕安全帶回去就好了,沒想著喬燕中途又惹出事來,說沒影就沒影了。
沈遇點點頭,看著她,“喬燕呢,不管了”
“不管了。”喬時說這話真不是賭氣,語氣挺平靜,說話間還下意識傾身去拿手機,開了機,想訂票。
沈遇視線落在她正開著機的手機上,“不是說沒電了”
“”喬時突然覺得手機有點扎手。
沈遇也不說話,只是偏頭看著她,眉目不動。
喬時輕摸著手機,慢吞吞地回,“剛有點困,估計不小心把手機按關(guān)機了,我還以為沒電了。”
抬頭看他,迅速換了個話題,“你這幾年一直在安城啊”
他看著她的眼神突然淡了下來,臉轉(zhuǎn)向了窗外蒼茫夜色,“嗯”地淡應(yīng)了聲。
喬時也下意識跟著他往窗外看去,“還是族長”
提到這兩個字眼時喬時還覺得嘴角抽了一下。安城是個很有意思的城市,既有著濃厚的現(xiàn)代都市氣息和科技感,又同時保留著濃郁的地方宗族特色,這種宗族特色不止體現(xiàn)在以姓氏淵源和血緣為紐帶,聚族而居的淳樸民風(fēng)上,還體現(xiàn)在對同宗的認同感和根源意識上。這種同宗的認同感,讓整個宗親之間變得異常的團結(jié),注重兄弟情義。這本是好事,但當(dāng)這種過于看重的兄弟情義背離了正道,帶來的影響也是毀滅性的,諸如過去曾發(fā)生過的宗族械斗、搶劫、吸毒等。因此安城的宗親里至今保留著“族長”這種透著古韻的身份。
當(dāng)然,這種“族長”早已不再是封建時代下的大家長的意義,有著決斷他人生死的殺伐權(quán)利。喬時覺得,這在安城的宗親里,可能更傾向于一個符號,甚至是一種同根文化的寄托。他們推舉出的“族長”人選,不再是輩分最高、年齡最大且最有權(quán)勢的,而是有能力、有魄力、有威望、能讓眾人信服并尊重的人。
在這樣一個崇尚野蠻文化、年輕一代為著兄弟叔親情分在歧路上越走越遠,外地人談安
城色變時,整個安城宗親都希望有那么個人,有足夠的能力和魄力將這種風(fēng)向扭轉(zhuǎn)回來。
喬時剛認識沈遇時,他是被當(dāng)?shù)厝送婆e出來的那個人,在安城聲望很高。
那時她還只是個在校大學(xué)生,民俗專業(yè),暑期跟著導(dǎo)師做課題和調(diào)研,研究以安城為代表的地方宗族民俗文化,在這邊待過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