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兄弟,既然如此,討飯來吃。”
吃了飯,武松算了飯錢。出了酒店,武松告訴鄆哥:“你回家把老爹安排一下,明日早來縣衙前,與我作證。”又問:“何九在哪里居住”
“你這時還找得到何九三天前聽說你要來,便溜得不知去向了。”
第二天一早,武松先托人寫好狀子,走到縣衙前,見鄆哥已在那里等候。武松一直奔到廳上跪下喊冤。知縣聽得有人喊冤,趕忙升堂。一看喊冤的人是武松,便問道:“都頭,你告什么因何喊冤”
武松告道:“小人哥哥武大,娶妻潘氏。潘氏與西門慶通奸,武大捉奸時,被西門慶踢中心窩。此事,王婆主謀,何九朦朧入殮,燒毀尸身。現(xiàn)今,西門慶又霸占嫂嫂潘氏在家為妾。現(xiàn)有這個小廝鄆哥是證見,望相公作主”于是遞上狀子。
知縣接過狀子,問道:“何九怎的不見”
武松答道:“何九知情在逃,不知去向。”
知縣于是摘問了鄆哥證詞,當即退廳,與佐二官吏通同商議。原來,這知縣、縣丞、主簿、典史都與西門慶有交情。武松打虎為民除去一大害,知縣賞識,讓他當了都頭,那是不與官吏利害沖突。現(xiàn)在狀告西門慶,官吏就得好好計議一下了。四人一商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證據(jù)不足,退回狀子。
知縣整整衣冠,走上廳來,對武松說道:“你也是個本縣衙中的都頭,怎不曉得法度捉奸捉雙,殺人見傷。你又不曾捉得他奸,你哥哥的尸首又沒了,只憑這小廝口內(nèi)言語,便問他個殺人的官司,莫非公道忒偏向了么你不可造次,須要自己尋思。”
“告稟相公:這都是實情只望相公拿西門慶與嫂潘氏、王婆來,當堂一審,其冤自見。若有虛誣,小人情愿甘罪。”
知縣只得說道:“你且起來,待我從長計較。可行時,便與你拿人。”
武松只得起身,走了出去,把鄆哥留在自己屋里,不放他回家。
衙門里有個姓李的皂隸,專喜傳遞消息,外號叫李外傳。武松剛走出縣衙,李外傳就飛奔而去,把此事告知西門慶。西門慶聽罷慌了,忙叫心腹家人來保、來旺,帶上銀兩,連夜去到各衙官吏家中,送銀子求解脫。
次日早晨,武松來到縣衙廳上,指望知縣大人捉拿西門慶,誰想狀子發(fā)回來了。先是知縣說道:“武松,你休聽外人挑撥,和西門慶做對頭。這件事欠明白,難以問理。圣人云:經(jīng)目之事,猶恐未真;背后之言,豈能一信你不可一時造次。”接著,是典史在旁說道:“都頭,你在衙門里,也曉得法律,但凡人命之事,須要尸、傷、病、物、蹤,五件事俱完全,方可推問。你那哥哥尸首又沒了,怎生問理”
武松見官吏們的口氣全變了,變成一個樣,便問道:“若這樣說來,小人哥哥的冤仇,終不能報了”又長嘆一聲:“唉,既然相公不準所告,且卻有理。”于是收了狀子。回到家中,放了鄆哥歸家,不覺仰天長嘆數(shù)聲,咬牙切齒,口中罵“淫婦”不絕。
罵完,武松將門帶上,一直走到西門慶生藥店前,要尋西門慶廝打。柜身里是那位姓傅的伙計,他認得武松。
武松狠狠地走來問道:“你大官人在宅上么”
“不在家了。都頭有什么話說”
“且請借一步說話。”
傅伙計心里發(fā)毛,又不敢不出來。武松將他引到僻靜巷口,一把撮住他的衣領(lǐng),睜圓怪眼,問道:“你要死還是要活”
傅伙計全身發(fā)抖不停:“都都頭在上,小人不曾觸犯都頭,都頭何故發(fā)怒”
“你若要死,便不要說;若要活時,對我實說。西門慶那廝如今在哪里”
傅伙計膽小,怕死,他雖知道武松不會存心打死他,但那打虎的拳頭揍上來,很難說不死。于是連忙說道:“都頭息怒。小人在他家,每月二兩銀子雇著,小人只開鋪子,并不知他們的閑帳。大官人本不在家,剛才和一相知,往獅子街大酒樓上吃酒去了。小人并不敢說謊。”
武松放開傅伙計,大叉步朝獅子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