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晌午將近,門外有人咳嗽一聲,亮嗓門喊道:“王干娘,連日如何不見”
“誰叫老娘”王婆應道,“原來是西門大官人來得正好,請里屋看一看。”順手把西門慶袖子一拖,拖進房來。“娘子,這個便是賜于老身衣料主官人。”
西門慶已是睜眼盯瞅:云鬟疊翠,粉面生春;白夏布衫兒,藍比甲兒,桃紅裙兒,襯著一個水靈靈的美人兒。
金蓮見有生客外人進來,把頭低下。
西門慶向前屈身唱喏行禮。金蓮隨即放下生活,還了萬福。
王婆又說道:“難得官人與老身綢絹,又虧殺鄰家這位娘子出手與老身做成全了。大官人,你過來看一看,真?zhèn)€是布機也似針線,縫的又好又密,真?zhèn)€難得”
西門慶一邊拿起衣服來看了,連聲喝采道:“果是神仙一般手段”
金蓮笑道:“官人休笑話。”
“娘子好面熟。不敢動問,這位娘子是”
“瞧大官人的記性。”王婆一旁搶答道,“那日屋檐下頭過,叉竿打得正著。”說完,先自笑了起來。
金蓮這時已抬頭觀看西門慶,笑道說道:“那日奴誤沖撞,官人休怪。”手里放下生活,起身又道了個萬福。
西門慶慌得還禮不迭:“小人不敢。”
王婆說道:“這是我間壁武大郎的娘子。”
“原來是武大郎的娘子。大郎可是個好人,街上做生意,大大小小不曾惡了一個,又會掙錢,又好性格,難得。”西門慶一味夸獎。
“拙夫是個無用之人,官人休要笑話。”
“娘子差矣古人道:柔軟是立身之本,剛強乃惹禍之胎。似娘子的夫主所為良善時,萬丈水無涓滴漏,一生只是志誠為,倒不好”
王婆望著金蓮問道:“娘子,你認得這位官人么”
“不認得。”金蓮答道。
“這位官人,便是本縣里一個財主。知縣相公也和他來往,叫做西門大官人。在縣門前開生藥鋪。家有萬萬貫錢財,真是個錢過北斗,米爛陳倉,黃的是金,白的是銀,圓的是珠,光的是寶,也有犀牛頭上角,大象口中牙。又放官吏債。他家大娘子,也是我說的媒,是吳千戶家小姐。”王婆有聲有色地說著。轉而問西門慶:“大官人,怎的連日不過貧家吃茶”
西門慶答道:“家中小女有人家定了,不得閑。”
“誰家”王婆驚訝地問道,“怎的不請老身去說媒”
“被東京八十萬禁軍楊提督親家陳宅合成帖兒。他兒子陳經濟,才十七歲,還在上學堂。他那邊有個文嫂來討帖兒,俺這里使薛嫂兒同做保。干娘若肯去,明日我使人請你。”
“老身哄哄大官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