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殿下說的是誰”沉星不解。
宋清歡垂眸,瞥見方才落在衣襟處的一瓣粉色桃花,伸手捻起,眸中涼意沁人。
不解么不解就對了。
畢竟,不是誰都有她這等好運,能重生一世。
宋清歡不再出聲,只漫不經(jīng)心地捻著手中花瓣,腳步未停,往寢宮而去。
沉星不敢驚擾宋清歡沉思,垂首在她前頭引路,亦恭謹(jǐn)不言。心中有事,宋清歡愈顯心不在焉,只機(jī)械跟在沉星后頭走著。
忽然,沉星停了腳步。
感到氣氛有幾分不對,宋清歡抬頭,目露疑色,“沉星,怎么”話音未落,目光落于前方,登時墨瞳一縮,雙眸圓睜,似被人扼住咽喉,再也說不出半字。
紛繁思緒剎那間退去,腦中一片空白,只余一問:
他怎么會在這里
突逢驚變,宋清歡一時未曾回神,只震驚地瞧著前方那位男子。
清亮日光霎時朦朧如暈,柔柔覆于男子身上,如披清光琉璃。
男子一身墨色錦袍,衣襟袖口下擺三處用銀線繡精致流云回雪紋路,云騰霧繞,雪意清然。陽光下,反射的剔透色澤襯得他那張臉,驚艷滿世,恍如謫仙。腰束玉色系帶,頭攏白玉小冠,入鬢的劍眉下一雙幽深墨瞳,深不見底,若古井寒潭。
此時,那帶著邪魅清冷的目光,正漫不經(jīng)心落在宋清歡面上。
這樣熟悉的容顏,卻又這樣陌生。
不受控制地,宋清歡眼中涌上深濃霧氣,登時模糊了雙眼,眼前只余墨色輪廓。心中的情緒,卻愈加洶涌,排山倒海而來。
“奴才見過舞陽帝姬。”有人驀然出聲,將宋清歡思緒猛地拽回。
是那男子身邊引路的小太監(jiān)。
察覺落在身上的目光忽而冷厲,宋清歡一驚,垂首斂目,迅速收回眼中淚意。
自己實在太過大意
他是什么樣的人,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方才那瞬間的失態(tài),怕已引起他的警覺。不行這一世,一定不能再入他的眼
宋清歡狠狠咬了咬唇,平復(fù)洶涌情緒,清冷抬頭,“免禮吧,這位是”她狐疑的目光瞥向小太監(jiān)身側(cè)的墨衣男子,恰到好處地眨了眨長而濃密的睫羽,眼中帶著好奇的打量之色。
這樣的神情,無懈可擊。
可宋清歡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因為站在面前的這位,是
“這位是涼國丞相沈初寒。”
沈初寒三字一出,宋清歡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斷裂。袖中手指一緊,尖利指甲插入掌中,疼痛使她很快恢復(fù)清明。
“原來是聞名四國的沈相。”宋清歡清婉一笑,目色流轉(zhuǎn),“都說沈相風(fēng)采絕代,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虛傳。”
“舞陽帝姬謬贊。”沈初寒開了口,聲音微沉,帶著靡靡的摩擦音色,竟聽得宋清歡心跳一滯。
他的目光,仍一動不動,落于宋清歡清艷容顏之上,眸中神采光華流轉(zhuǎn),情緒卻看不真切。唯唇邊噙一絲淺笑,亦絲毫未及眼底。
沈初寒這個人啊,總是這般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