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當然最好,出了問題也不全算自己的錯。
只是萬萬沒料,當王恕將自己要帶的東西一取一放,劍夫子一看,不由愣住:“就帶這點?”
桌上尋常黑鐵長劍一口,回元保命用的天元丹一枚。
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王恕點頭:“只這兩件。”
劍夫子頓時有種提了重拳打進棉花里的錯覺,拿著那劍那藥轉頭向一命先生看去。
沒想到,一命先生只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似乎半點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劍夫子無法,也琢磨不出這兩樣東西還能有什么他用,便道:“驗過了,你去吧。”
王恕躬身一禮,于是攜劍上臺。
只是劍夫子在后面看著,心里卻不免嘀咕:帶劍有個屁用!丹藥都帶保命的了,顯然毫無戰(zhàn)意,怕不是一會兒上了臺就要直接認輸?哪怕是個門外劍,也不該如此啊,太給我們學宮丟臉了。
對手早已肅立于臺上等待,是儒門弟子中一個叫“孟旭”的,生得面容俊朗。雖比孟退略遜一籌,可僅金丹初期的修為已能將儒門中《春秋繁露》一篇學至第三層,在年輕一輩中頗有幾分名氣。
他用的是劍,見王恕帶劍上來,不免多看一眼,有些詫異——
只因此劍只是尋常鐵劍,甚至都不能算修士法器。
他哪里知道,王恕真正學劍還沒三個月,何來時間立刻給自己找到一柄趁手的好劍呢?只好是練劍時用什么,上擂臺來也用什么罷了。
儒門弟子講究禮數,風度翩翩,與王恕道過禮后甚至先說了一聲“得罪了”才開始動手。
孟旭無疑是警惕的,作為第五個和王恕交手的對手,他不可能不知道前面四人的遭遇,所以出手時留有三分余力,以便一旦有變立刻反制。
可沒料,王恕與昨日第一場一樣,竟只是以身法閃避。
唯一的區(qū)別是,昨日他閃避后用了定身符,但今日他沒帶這樣東西,只是會在狼狽閃避的間隙,偶爾抽冷回上一劍。
孟旭試探了有半刻,也沒有任何異常發(fā)生。
作為王恕對手的他如何想,暫時無人得知,反正臺下跟沸了鍋似的,難免有人失望,漸漸議論起來。
“搞什么啊,不都說這人隨手都是歪門邪道嗎?怎么還不出手……”
“打成這樣有什么看頭啊?我看可以不用試探了。”
“之前我說什么來著?現(xiàn)原形了吧?這都排進六十四,換我上我也行!”
……
然而,臺邊的岑夫子、荀夫子等人卻是隱約發(fā)現(xiàn)了一點異樣,儒門荀夫子的眉頭更是悄然皺了起來,臉色有些凝重。
尋常修士或許還沒察覺,可他們這些高階修士早就發(fā)現(xiàn)——
看似是王恕狼狽,孟旭占了上風。在發(fā)現(xiàn)王恕并無動用藥毒之術的打算后,漸漸放開手來,強攻強壓。
但王恕每隔五六招,便一定會還擊一劍,且每一劍所向都是孟旭右肩云門穴附近,往往會使得孟旭以《春秋繁露》中的一式“感天應時”作為還擊,倒折長劍舉臂橫削。
交手才有一刻,孟旭竟已用了“感天應時”十三次!
孟旭自己也漸漸感到不對,只覺右肩似乎比先前沉了一些,就好像凡人單手用得多了難免疲憊一樣,氣息游走過云門穴時都隱隱變得滯澀。
可他是修士,怎會如此?
正這般驚疑不定時,對面那柄平平無奇的鐵劍已再次襲來,分明是為迫使他再用“感天應時”,角度極為刁鉆——
而他竟到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種刁鉆!
孟旭忽有不妙的預感,一招“感天應地”分明已攥在手上,可他不愿使用,硬硬生一退想要變招。
可只聽“當”一聲擊劍銳響!
他肩上云門穴位置受到動作牽扯,手臂經脈控制不住地一麻,掌中所執(zhí)的長劍竟被王恕劍鋒挑落在地!
——勝負已分!
這一刻,儒門荀夫子面色驟變,豁然起身!
劍夫子岑夫子在內,盡管早有一些預料,可也難免驚訝不已。
全場參試者更是連發(fā)生了什么都沒看懂,一頭霧水。
只有一命先生,依舊一副冷淡模樣,連表情都沒變過。
孟旭臉容煞白,有些茫然地抬起自己無力的右臂,只呢喃道:“怎么會……”
王恕微微喘氣,大約是剛才的對戰(zhàn)完全按照他心中的計劃走,是以氣力消耗不算巨大,神情也頗為鎮(zhèn)定。
他收劍一禮,只道:“還請孟師兄放心,你右臂并無大礙,只是右肩云門穴氣息阻塞,過不多久便會順暢。”
孟旭卻問:“你怎么做到的?”
王恕下意識先往臺下周滿與金不換所立之處看了一眼,然后才解釋道:“儒門《春秋繁露》乃是一部頗為重要的功法,有不少人修煉,聽聞孟師兄修煉的便是這一門。但這一門功法須借皇極玉才能修煉,只是皇極玉看似至陽,實則暗藏至陰之氣,但功法中只吸取至陽之氣,至陰之氣雖只絲縷,可無處能去,年深日久便藏于經脈穴道之中,以右肩云門穴為最甚。平日或許不顯,但若反復刺激,便會發(fā)作,陰陽相沖。此為功法中本有的弊端,久之必為沉疴。”
孟旭聽后,一臉茫然,仿佛完全不知曉。
他下意識看向荀夫子。
怎料,荀夫子面上的神情竟也與他相差無幾!
唯獨那總顯得困倦的少年孟退,原本站在儒門眾人之中、荀夫子后面,此時卻張開了眼睛,忽然上前一步道:“這一門功法的弊病,我儒門一位師叔祖之前也曾提到,只是她不通醫(yī)道,不知該如何解決。敢問王大夫,既為沉疴,可有克治之方?”
荀夫子聽得“師叔祖”三字,眼皮已是一跳。
王恕卻是微微一笑,倒好似松了口氣,翻手便自袖中取出一頁紙來,竟往前遞:“這一場本是在下有備而來,提前托賴了朋友打聽,勝之本就不武,因而也早找出古書中記載的除疾良方,抄錄了一份。若能有益于貴門修煉此法者,再好不過。”
昨日王恕取得四勝后,整座東舍便一片兵荒馬亂,到處都是回傳對手情報的修士,皆系金不換重金雇傭,紙片玉簡飛進飛出,上面記載的都是春試前六十四人的背景功法性情風格。
周滿與金不換當然不會認為王恕之后的對手,會有前面四場那樣好對付,正好劍試印記當晚已經排出了他明日第一場的對手,于是金不換立刻召集人手,多方研究打探。
在得知孟旭修煉《春秋繁露》后,周滿竟將這門功法當場默出!
王恕仔細讀過,自然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破綻。
因而才有今日,步步為營的催逼,直到對方破綻顯露,一舉定了勝負。
至于尋找解方,是他的習慣,順手為之罷了。
只是旁人哪里能知道?有心思深沉的,不免要揣度他:勝了人還要市恩,看不出來這病秧子心機竟有如此深沉。
因為在那少年孟退接過解方呈遞給儒門那位荀夫子后,說了幾句話,那荀夫子竟是瞬間正色,以自己一門尊長的身份,向王恕拱手:“儒門功法之缺,竟要有勞小王大夫來補,實在慚愧。無論此方是否奏效,此情我儒門必記在心!”
原本以為要原形畢露、必輸無疑的人,不僅沒輸,甚至還得了儒門的人情——
簡直讓在場眾人倍感震撼!
然而只有少數想得更深的人隱約覺出不對:儒門功法有破綻,分明連他們自己修煉這門功法的人都不太清楚,可竟被王恕這樣的外人指出,這病秧子如此低微的修為,憑何能得知?
那少年孟退看著王恕也有幾分生疑:說是從古書上找到的解方,可師叔祖閉門不出,讀書早破萬卷,卻從沒在古書上找到什么解方。眼前這位王大夫讀的書竟能比師叔祖還多?可放眼天下,除卻王氏瑯嬛寶樓與當年武皇于封禪臺投下的十二道金簡,還有哪家哪派藏書能多過儒門書山?難道當真是術業(yè)有專攻,怪師叔祖她自己偏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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