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急沖沖的語氣,從前張悅也是那樣,一然倒是習(xí)慣了。要是工作上有什么事,她從來不會抱怨,可她對白紀川先入為主的有了偏見,遇見什么事都會忍不住多想一想,就覺得這男人怎么那么麻煩。
好在白紀川只是問她要電話,見面兩天了,彼此竟然都還沒交換電話,一然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于是主動問:“白總,需要加微信嗎”
白紀川頭也不抬地說:“那是私人聊天工具,我和你有私事需要聊嗎”
一然噎住,準備出去時,聽見白紀川在身后說:“昨天一起自我介紹時,我就和同事們說,不希望同事之間使用微信談工作,有什么事電話或是見面說,你沒聽見”
回想昨天,一然當(dāng)真沒留心聽白紀川說了什么,那會兒還在為臉上的一巴掌惱火呢,結(jié)果現(xiàn)在又被他抓了小辮子。只能怪自己多嘴,加什么微信嘛,和這個人能離多遠離多遠。
辦公室的門關(guān)上了,白紀川抬起頭,透過玻璃墻看到一然坐回了她的位置,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像是覺得這個小助理和從前的都不一樣。
不過現(xiàn)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兩周后就是恒遠金陵項目的第二次招標會,他會來到這里,就是來救火的。
之后半天忙忙碌碌,一然無數(shù)次進出白紀川的辦公室,講道理,她很喜歡白紀川利落干脆的工作風(fēng)格。不拖泥帶水地下指令,有什么事迅速解決,雖然讓人覺得很沒有人情,但要是能準點下班,不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銷售部就是銷售部,怎么可能準時下班,一然忙完手頭的事已經(jīng)快七點,她實在忍不住了,敲門問白紀川:“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可以下班了嗎”
白紀川嗯了一聲,看也沒看她,這態(tài)度很難琢磨,一然管不了那么多,她沒打算長久留在這里,生氣就生氣吧。
可是剛剛要把門關(guān)上,白紀川突然生氣地說:“報價單不對,讓林偉進來。”
彼此目光對視,一然覺得白紀川好像要殺人啊,好在這事情和她沒關(guān)系,她尷尬地跑去把林經(jīng)理找來,隔著玻璃門隱約能聽見白紀川在罵人,外面格子間里也是一片死沉沉的氣氛,這種時候,她到底該不該走。
10分鐘后林經(jīng)理出來,一臉的疲憊,接著自然是他下面的人繼續(xù)遭殃,一然想著昨天他們被白紀川邀請大吃大喝的時候,一定沒想到以后的日子會很慘吧。而白紀川也太不客氣了,才來幾天就這么兇,不怕以后不好相處嗎
“你怎么還沒走”白紀川突然出現(xiàn),一然嚇得站了起來,她桌上干干凈凈,顯然是早就準備走了。白紀川手里拿著包和大衣,一臉嚴肅地朝外面走去,一然拿起包跟在身后,穿過寂靜的辦公區(qū),她從那些銷售員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和羨慕。
兩人一直到停車庫才分開,那么巧兩人的車停在面對面,一然坐進車里后偷偷看了看白紀川的車,德國車就是比日本車皮實,她的保險杠都凹下去了,白紀川的車好像什么事都沒有。
看著上司開車離去,一然這才覺得今天一天終于結(jié)束了。
銷售部的日子真難熬,她不知道自己能扛多久,打開手機看了看原先辦公室群里的聊天,今天的話題是ysl圣誕限定口紅。
爸媽家就在浦東,公司過去不遠,出嫁前每天上班都很方便,但其實婚后住到浦西去也沒覺得多大.麻煩,要不是婆婆插進來,她才不想和清歌分開。
回到娘家一然就是和歡歡一樣的待遇,爸爸早就給她燉了雞,媽媽抱著歡歡喂奶時,她在桌前美滋滋地吃肉喝湯。
陸大海因為家里有小寶寶,抽煙都穿了衣服去外面抽,一然媽媽笑著說:“其實知道你懷孕后,他就決心戒煙,以后好幫你帶孩子,結(jié)果孩子沒了,他心里難過就又抽起來了。今天一整天都是他在照顧歡歡,抱著不肯放開,說是想起你小時候。”
一然不以為意地笑:“我爸真是多愁善感,你們放心啦,我和蔣誠很快會再有孩子的。”
話雖如此,她心里明白,她現(xiàn)在根本沒辦法讓蔣誠“進來”,又怎么生小孩。
“一然,清歌的爸媽不來上海嗎,不是之前說要來上海幫忙帶孩子”媽媽問。
“她弟媳婦懷孕了。”一然笑笑,想必有些話不說媽媽也能明白。
柳葉嘆了口氣,又問女兒:“那么小天爸媽也不管嗎,他們家不是很有錢”
一然咕咚咕咚喝下湯,喘口氣說:
“就是很有錢,她公婆每天要忙生意,聽清歌的意思,好像想要孫子,可歡歡是女孩啊。而且剛開始就要清歌辭職,要么跟顧小天去美國,要不去婆家?guī)兔ι猓凑甯枋裁炊紱]順他們的心,兩邊幾乎不往來。”
柳葉拍拍懷里的歡歡,對孩子說:“寶寶啊,你媽媽真不容易,生你的時候一個人去醫(yī)院,你爸爸都沒來得及趕回來,沒出月子就又回美國去了。你媽媽一個人帶你真是很辛苦,將來你長大了,一定要孝順你媽媽知道嗎”
一然啃著雞腿說:“媽,你別跟孩子說這些,以后也別對我孩子說這種話,再說了,清歌才不覺得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