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上傳來鑰匙插入鎖孔轉(zhuǎn)動的聲音,我的心頓時咚咚地跳了起來。我連忙從窗臺上跳下來,三下兩下用力把裙子做的長布條從窗簾上解下來,四下看了一眼,實在沒地方藏,直接一把塞進(jìn)了床底下。
我還沒來得及站直身子,孟老虎就已經(jīng)打開門進(jìn)來了。他一直都有我房間的鑰匙,只要他想,他隨時都可以進(jìn)來。
門打開的瞬間,我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了鎮(zhèn)定,坐到了床沿上。
但大開的窗戶和皺巴巴的窗簾出賣了我,孟老虎銳利的目光在屋里掃了一眼,最后落在了還扔在床上忘記收起來的剪刀上。
果然,他拿起剪刀把玩了一圈,“你在干什么”
“我剪指甲”我支支吾吾地扯謊。
拿這么大的剪刀剪指甲,我的謊言一向都很拙劣。孟老虎丟下剪刀,一把抓住我的手指一看,指甲并沒有剛剛修剪過的痕跡。
他低頭看了看,床底下的布條因為匆忙,并沒有藏得很好。他一彎腰就全部給扯了出來。
“剪指甲”
他像拎小雞一樣,一把把我給拎起來,重重地往旁邊一扔。我一個趔趄跌了出去,然后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床腳上,絆了一下,再摔倒在旁邊。
“跑,媽的,居然學(xué)會逃跑了”他沒打過癮,趕過來一腳狠狠地踹在我背上。
他用了十成的力道,我被踹得身子幾乎從地上飛起來,然后像一只破面口袋一樣跌下來,額頭重重地磕在桌腿上,磕得我眼冒金星,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差點沒直接背過氣去。
“叫你跑,老子叫你跑”緊接著又是幾腳踹過來,我完全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雙手抱著腦袋,身子緊緊地貼著墻根蜷縮著。我身上一定到處都是淤青,那個瞬間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被孟老虎給打死了。
我感到鼻子里一熱,有什么液體熱乎乎地掉了出來,應(yīng)該是鼻子在流血了。我沒用手去擦,透過模糊的淚光,我像是生出一點幻覺來了,居然覺得那一滴一滴的掉在地板上的血滴看起來很美麗,像紅寶石。
我以為孟老虎一定不會這么輕易放過我了,可不知為什么,他卻好像忽然覺得索然無味了,冷哼一聲,我從他的聲音里好像聽出了嫌棄的意味。
他就這樣走了。
我忽然想起黑鴉說的,他說孟老虎不喜歡見血。難道,是我的血救了自己不成
這是我頭一次被孟老虎打,并且是一天之內(nèi)被他打了兩次。我開始明白,那些被當(dāng)成小公主來嬌養(yǎng)的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返了。距離我的十六歲生日還有兩個月,我開始覺得十六歲是一道坎。
我隱隱地覺得,也許他是想讓我也變成他的女人,和其他的女人一樣。他對那些女人并不好,有時候,有些女人恃寵而驕,于是孟老虎就打她們,甚至有時候把她們關(guān)在房間里,讓他的下屬小弟們排隊進(jìn)去。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但在門打開的瞬間還是可能會聽見女人在里面鬼哭狼嚎,聲音無比痛苦和恐懼。
我知道,外面很多人都說孟老虎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知道他們背地里都有些什么勾當(dāng),一定很可怕,因為我曾經(jīng)在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的抽屜里看到過好幾把手槍。我裝作什么都沒有看見沒有聽見過,可終于有一天,噩運也開始慢慢地籠罩在了我的頭上。
我骨子里似乎天生就有著那么一種反抗情緒,我不愿意屈從,卻不知道我的命運會不會和她們一樣悲慘。
孟老虎走了不大一會兒,卻又轉(zhuǎn)回來了,在我身邊站了一會兒,忽然彎下腰來,似乎在尋找沒有受傷的部位,然后才把手小心翼翼地落在我胳膊上,試圖扶我起來。當(dāng)他的手碰到我的時候,我便知道,那不是孟老虎。我用力轉(zhuǎn)動了一下脖子,抬起頭來,看到了祝華坤的臉。
他依然繃著一張撲克臉,眉頭緊鎖,拉了我一把,見拉不動,于是直接把我抱起來,輕輕地放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