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雪衣笑了笑,嘀咕一聲不在理會。
他跨過千重梯后,感覺自己的修為應(yīng)該可以突破了,當(dāng)下也不想委屈自己,所以取出天元丹直接就用。
隨著龍獄圣象訣的催動,天元丹被快速煉化。
嘩!
一片沼澤地的紫府,立刻下起了磅礴大雨,輪回之砂的幼苗貪婪無比的吞噬。
不過半個時辰,天元丹就被煉化大半。
轟!
司雪衣的修為,也從真元之境,來到了真靈境。
真玄境三大境界,真元、真靈和真魂。
司雪衣現(xiàn)在的修煉速度,可以說驚人無比,堪稱千古罕見的奇速。
嘩!
奪天地之造化,吞日月之玄機(jī),掌萬物之輪回。
龍獄圣象訣在催動一個大周天,將血焱丹殘存的在四肢百骸的藥效,一滴不剩的全部榨干。
等到他睜開雙目,眸中精光綻放,一身修為已來到真靈境大成。
白逸軒察覺到異樣,捧著畫卷看了過來,震驚道:“這……怎么可能?”
天元丹的藥效,被司雪衣全部煉化,一絲一毫都沒有浪費(fèi)。
他震驚了!
“你將天元丹全部煉化了?”
“有什么問題?”
“以你現(xiàn)在的修為,不可能啊,就算可以全部煉化,你的肉身也承受不住才對。”
白逸軒難掩震驚。
這就像是一個酒壺,裝滿了一缸酒,酒壺早就該撐爆了。
白逸軒沒管司雪衣,琢磨了會,面露恍然之色,道:“差點(diǎn)忘了,你修煉的是龍獄圣象訣,不愧是師尊所創(chuàng)的功法,不可以常理判斷。”
“堂堂劍圣,也就這點(diǎn)見識。”
司雪衣嫌棄的看了眼,將畫卷奪了過來,道:“我要闖關(guān)了。”
白逸軒也不惱怒道:“與師尊相比,我的見識,微不足道。”
他提醒道:“這一關(guān)叫做夢里花開,前面的眾生皆死,三千年來也有兩三人過了,但這一關(guān)沒有任何人能過。”
司雪衣淡淡的道:“這一關(guān)本來就不是給他們準(zhǔn)備的,對我而言,這一關(guān)可比上一關(guān)簡單多了。”
白逸軒道:“武者得有鋒芒不假,可鋒芒不是說大話。”
司雪衣隨意笑道:“我可從來不說什么大話,此關(guān),一曲即可。”
嗖!
他跳上岸邊小舟的船頭,來到那古琴前。
琴身以梧桐木制成,古樸精致,琴弦由蛟龍之筋熔煉,琴身內(nèi)部還烙印著復(fù)雜的靈紋。
這不不僅僅是一件樂器,它已是一件珍稀的靈寶,需要精神力才可以催動。
三年來,滄瀾學(xué)院的弟子,只知道司雪衣修為遲遲無法破先天,是廢物中的廢物。
卻不知道,他的精神力修為從未有過瓶頸,更不知道,他的音律天賦同樣是萬中無一。
當(dāng)司雪衣手指觸碰到琴弦的剎那,他身上白衣無風(fēng)自動,長發(fā)輕舞,有磅礴氣勢散開。
“大玄師!”
白逸軒輕呼一聲,眼中露出驚愕之色。
修煉精神力的修士被稱作玄師。
玄師分九品,九品之上就是大玄師,大玄師單論戰(zhàn)力已不輸元丹尊者。
這司雪衣到底什么來頭!
當(dāng)司雪衣在船頭坐下的剎那,湖泊盡頭出連綿起伏的的雪山之巔上,一道白衣人閉目吹起了唇邊長笛。
笛聲悠揚(yáng)悅耳,不一會就傳到了司雪衣耳中。
“來了嗎?”
司雪衣嘴角勾起抹笑意,眸中鋒芒畢露,十指快速撥弄起來。
當(dāng)琴聲響起的剎那,一葉孤舟如劍一般在湖中飛竄而起。
叮叮當(dāng)當(dāng)!
琴聲與笛音碰撞,將天上的雪花盡數(shù)擊碎,沒有一片落在司雪衣身上。
“是那首詞……”
白逸軒在岸邊聽著琴聲,頓覺美妙無比,他雙目綻放光芒,道:“一劍越江洋,無邊風(fēng)雪雙。遍人間,紛沓和光。不系舟行搖擼客,縱無酒,且疏狂。”
“世事皆無常,此情可道否。說來生,不識閑愁。且與東風(fēng)隨逝水,吾與汝,可共飲。”
琴聲中暗含的意境,與這首詞完美契合,也完美的擋住了所有笛音。
白逸軒眼中露出欽佩之色,盯著遠(yuǎn)去的小船道:“原來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
突然,琴聲戛然而止。
閉目沉浸在曲總意境的白逸軒,猛的睜開雙目,而后張開雙臂騰空而起。
落在了船頭之上司雪衣對面,他所以坐下,看著任由雪花落下的司雪衣,道:“怎么不彈了?”
司雪衣笑道:“不彈了,我本就不喜歡夢,又何苦造這一場大夢,隨他吧。”
白逸軒有些急了,連忙道“這一片雪花就是一場好夢,多少人沉浸在無窮無盡的美夢中,迷失了自我。”
司雪衣笑了笑,他站起來,隨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中浮現(xiàn)夢幻般的人生,可司雪衣毫不猶豫,將它直接捏碎,淡淡的道:“你要是和我一樣,做了九百年的噩夢,再美的夢也不會有半點(diǎn)感覺。”
白逸軒愣了愣,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岔開話題道:“可這笛聲還在,是不是有點(diǎn)不尊重人了,他畢竟是最后一關(guān)的守關(guān)人。”
司雪衣伸開腿隨意靠著船塢上,沒好氣的道:“他喜歡吹就讓他吹,吹死他!”
白逸軒討了個沒趣,好半響后,看著越來越近的雪山,一股傷感的情緒涌上心頭。
九百年來,他碰到過無數(shù)天驕,沒有一人如司雪衣這般特殊。
這一別,就將再也不見。
我一抹殘魂,想這些做什么?
白逸軒無奈的笑了笑,他看著司雪衣,此刻對方百無聊賴,既沒有要闖最后一關(guān)的緊張,也沒有任何興奮。
白逸軒見狀,于心不忍道:“馬上就是最后一關(guān),你不喜不悲,好像心事重重一樣。其實可以與我說說。”
見司雪衣沒有反應(yīng),白逸軒自嘲道:“你似乎不太喜歡我,或許有什么誤會……”
他不在稱呼本圣,內(nèi)心深處,其實早已認(rèn)可了司雪衣。
司雪衣打斷他,笑道:“不是誤會,也不是似乎,我確實不喜歡你。”
白逸軒見他這般不客氣,神色略顯尷尬,道:“為何?”
司雪衣盯著他看了眼,道:“因為你穿白衣。”
白逸軒啞然失笑:“這就沒道理了啦。”
百無聊賴的司雪衣,忽然來了精神,笑道:“怎么沒道理,撞衫這種事情,肯定希望別人丑一點(diǎn)才開心,你這么好看,我怎么喜歡你?”
“啊?”
白逸軒當(dāng)場愣住,耳邊嗡嗡作響,被這個答案給直接驚住了。
你這么好看,我怎么喜歡你?
嗡!
船靠岸了,一旦上岸就是最后一關(guān)。
見司雪衣想也不想就要直接踏上去,白逸軒驚醒道:“司雪衣,這一關(guān)是彼岸燈明,我無法上岸,也無法幫你。”
“你若登頂,我們還能再見,若是失敗……”
司雪衣見他欲言又止,笑道:“若是失敗,我這一轉(zhuǎn)身,就是此生再也無法相見。”
白逸軒心中一暖,有些緊張的掩飾著,笑道:“不至于不至于……如果我還活著,與你喝上一杯酒,那就是知己了。可現(xiàn)在本圣就一縷殘魂,哪里還敢奢求什么。”
司雪衣被他逗笑,道:“我都不緊張,被你這么一弄,竟像是生離死別一般。別緊張啦小白白,塔頂見。”
他一腳踹在孤舟之上,不等白逸軒答話,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走去。
雪山路遠(yuǎn),司雪衣費(fèi)了很大功夫,終于登上了盡頭處的雪山之巔。
狂風(fēng)灌耳,大雪紛飛。
司雪衣在這雪山之巔,感受到了陣陣寒意,冷的讓人骨頭都在顫抖。
當(dāng)看清山巔那吹奏長笛的白衣人容貌后,司雪衣臉色更冷了。
“果然是你,司雪青。”
司雪衣牙關(guān)打顫,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竟然認(rèn)得在下,不知道閣下是誰?”白衣人稍顯意外,淡淡的道。
司雪衣聞言一愣,好半響才笑了出來:“你居然問我是誰?”
他笑的極致絢爛,像是地獄深處的曼陀羅花,藏著人間不曾有過的莫大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