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首微偏,香汗如瀋而未落,膚如凝脂。
蒸氣裊裊,映襯著一雙如水美眸,真是絕代佳人
駱長寧終于來到蘇夢身前,微微喘氣,一身狼狽。粗麻白衣雖已干透卻滿是泥水草屑,頭發(fā)一縷縷糾結(jié)在一起,額頭一個銅錢大的傷口,此時已經(jīng)不再往外滲血。
看著駱長寧,蘇夢鼻頭一酸,黛眉一皺。
掏出懷里的手絹細(xì)細(xì)的擦了擦他的小臉,又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拉著他的手坐在石凳上。
“青姑,快給寧兒倒一碗紅糖姜水。”聲音溫婉如水,冬日暖陽亦不過如此。
“是,小姐。”
青姑是蘇家兩姐妹的奶娘,四十多歲的年紀(jì),容顏依舊艷麗,徐娘半老,也是頗有味道。
她走近石桌,直接用手拿起小藥煲倒了一碗滾燙的姜水,遞到駱長寧手上時卻已可入口。
這竟是個練家子,手底下的功夫雖比不得耀華大陸的先天高手,也不算太弱。
“謝謝青姑。”駱長寧一口氣喝干碗里的姜水。
“寧兒,忠伯已經(jīng)燒好洗澡水,你快去洗洗吧。洗完了來我房里,我?guī)湍闾幚硪幌聜凇!?
忠伯是青姑的夫君,兩人是青梅竹馬,曾有過一個孩子,可惜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此后便一直沒有子嗣,卻依舊恩愛至今。
“知道了,小姨。”駱長寧放下碗向自己房中走去。
蘇夢也不過是二十三的芳齡,只是此刻她望向駱長寧背影的眼神卻泛著母愛的光輝。
母愛出現(xiàn)在處子的臉上本是不協(xié)調(diào)的事,然而,看著蘇夢,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本該如此,這母愛更是讓她有一種女人才有的韻味。
像女人的處子,豈非更讓男人心動
“小姐,少主似乎有些不對勁。因為大小姐的仙逝,少主這幾日都心情悲痛,卻不像今日,悲痛之余還有些別的情緒。”
青姑有些擔(dān)心自家少主的遭遇,前幾日少主雖然也是在莫悔山上一待就是大半天,卻不像今日這般狼狽,還滿身是傷。
她從小就在蘇家莊長大,蘇家兩姐妹都是她奶大的,對駱長寧這個小少主更是疼愛有加。
“無妨。寧兒終歸不會是池中物,我們也護不了他一世,”蘇夢嘆了口氣,盯著爐子里的炭火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總要學(xué)會長大的。”
蘇夢又怎會察覺不到寧兒的異樣。她不去過問,只是因為她知道,不管是駱家還是蘇家的孩兒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不會被打倒。肩膀再小,亦可扛起天下。
房中,駱長寧泡在熱水里,酸痛的感覺慢慢緩解,只是心中的仇恨卻越發(fā)濃烈。
回到蘇家小院,見到溫柔的小姨固然讓他安心,但童年的不快記憶也隨之而來,糾纏著他的心緒,煎熬而悵然。
他終究只是一個孩子,即便生命的殘酷早早的降臨在他身上,他也還是一個孩子。
一個孩子或許可以缺失父愛,但卻不能沒有母愛。有娘親卻沒有母愛無疑更加痛苦,更何況如今駱長寧的娘親蘇芹芹已香消玉殞,紅顏永逝。
駱長寧的記憶里沒有蘇家莊,他出生在這蘇家小院。
不過喝了十一天的母乳,享受了十一天的懷抱,蘇芹芹就發(fā)了瘋。此后,他便再也沒有埋進過那散發(fā)著奶香的溫暖胸口。
小姨對他很好,除了哺乳,她做了一個娘親該做的所有事,但她終究不是他的娘親。
駱長寧沿著桶壁,慢慢滑下身子,把頭也埋進水里。
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娘親,那個美麗而瘋癲的女人。由于月子里的虧損,總是蒼白著臉的女人。
眼里沒有任何人的女人。
她會在春日桃花下翩翩起舞,一頭銀絲旋轉(zhuǎn)飛揚。笑靨如花,媚眼如絲的說:“哈哈阿峰,我跳的舞,是不是天下第一我是不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嗯”
娘親,你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小姨是天下第二的美人。
她也會拿著一把木刀施展刀法,說這是阿峰教她的,也是她唯一會的武功。
駱長寧腦海里全是娘親僵硬的揮舞木刀的身影。蘇芹芹施展出來的實在不是什么巧妙的刀法,笨拙不堪。但是在駱長寧的心里,娘親怎樣都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