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島是迷離海最大的島嶼,島上遍布紅楓,一到深秋時節(jié)便艷烈如火,燦若朝霞,絢麗非常。在紅楓島的西北角,有一個無名的小漁村,村旁有一條濁溪,自東南的山脈迤邐而下,在此入海。
眼下已入初夏時節(jié),但是海島的春意還沒有完全退去。低矮的茅舍旁,紅楓島特有品種的桃花和杏花開得云蒸霞蔚,與周圍高大的紅楓相映成趣。村里的居民多以打漁為生,不事種植,因此村旁雜亂的閑地上只有幾株去年剩下的老蘿卜和老白菜。花已經(jīng)開敗,菜籽在海風中慢慢成熟,若是無人采摘,最終又會在貧瘠的土壤中生發(fā)出幼苗,再經(jīng)歷一番風雨,如此循環(huán)往復,卻終究無法盡情蔓延。
一條條黃泥筑就的土墻和稀疏的籬笆隔出了村子的主要輪廓。在小村的最南邊有兩溜青籬,籬上爬滿了碧綠的藤蔓。籬外有一口土井,井旁有一個笨重的轆轤,默默訴說著漁村古老的歲月。不遠處是錯落的菜畦,種了些菜蔬,雖然低矮稀疏,但是打理得十分精細。土井另一側(cè)是一家粗陋的小酒館,斜掛著一面半新的酒旗,在海風中不時晃動,發(fā)出烈烈之聲。
小村無名,酒館也無名。酒館由一對老夫婦經(jīng)營,只賣一些自釀的濁酒和腌制的小菜。老夫婦膝下沒有子女,只有一個孫子,名叫陳楓。很明顯,他的名字,便取自四周的紅楓樹。
陳楓年方十五,和島上的大多數(shù)少年一樣,頭發(fā)被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扎成一個結(jié),形如兩個羊角。不過,陳楓的面容卻不似其他漁村少年那般粗黑,反倒天生膚白,色澤瑩潤,微彎的雙眉不疏不密,鬢發(fā)梳理得極為整齊,尤其是一雙眼睛很有神采,在這個荒涼樸素的小島上,自有一股飄逸出塵的味道。陳楓的衣服雖然破舊,漿洗得卻十分干凈。在他的脖頸上,戴著一塊古樸的青石,倒是與他的衣著相配。
此時正是酷熱的中午,多數(shù)漁民都躲在蔭涼下小憩,可是陳楓卻拖著漁網(wǎng)走向海邊。他知道,唯有大多數(shù)漁民都在休息的正午,自己才最有可能捕捉到大魚。
陳楓剛走出酒館沒多久,就見村中唯一的一條寬道上有輛馬車“轆轆”而來。他連忙閃到一旁,十分好奇:紅楓島廣袤無邊,腹地廣闊,不乏熱鬧的市鎮(zhèn),但是小村卻地處偏僻,在此往往常年都見不到外人,更不用提島上極其罕見的馬車了。
馬車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就到了陳楓近前,隨后突然停了下來。
烏黑的車窗簾被拉開,露出一個十來歲的童子,他向著陳楓喊道:“喂,這里可是紅楓島”
因為光線的原因,陳楓并沒有看清馬車內(nèi)還坐著什么人。看到童子如此無禮,他不由皺了皺眉,沒有立即回答。
童子的傲氣不由轉(zhuǎn)為怒氣,剛要詰問陳楓,陳楓看到車窗簾被完全拉開了,又露出一個人。
“咦”發(fā)出聲音的是一個又黑又丑的老年侏儒,他的臉遍布皺紋,五官緊緊貼在一起,頭發(fā)十分稀疏,耳朵卻出奇地尖。陳楓可以肯定,這是他這輩子見到過的最丑的人了。
老年侏儒用冰冷、妖異的眼神盯著陳楓,小小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隨后又變得渾濁。沉吟了一會,他才冷冷地說道,“少年,你印堂發(fā)黑,兇紋入眉,烏云蓋頂,面帶死氣,必有大難我看你頂多還剩一天的陽壽,絕對是活不到明天了”
陳楓一愣,沒想到出門竟然會遇到這樣的怪人,聽到這樣的怪語。幸虧他性
格溫和,換作旁人,可能早就要與這怪人言語生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