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光芒透過窗欞在昏暗的房間里灑下一道道光束,迎著光可以看到細小如塵的霧氣在空中裊娜飛揚,泡在藥缸里的風照微微的側(cè)過臉,靜靜地看看光束下的水霧一動也不動,時間仿佛靜止了似得,房間安靜的可以聽得見一根針落地得聲音。
許久風照輕輕的吐了口氣將頭仰在了藥缸邊上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自己的腿是否能好,他想父王與母妃,想著他們是否安好,悄悄地,兩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下。這時門外傳來鬼靈先生輕輕地嘆息聲,不一會又傳來鬼靈先生的聲音:“想要腿好必須要打開心結(jié)啊,你的腿疾病在腿上,根在心上。是否能好全在你的心里了,打不開心結(jié),窮其我一生的本領也醫(yī)不好你的腿。”病在心上,是嗎,風照苦笑了一下,記得鬼靈先生第一天來給他把脈的時候,就深深的看著他,良久只說了這一句“病在心里,看你的機緣了。”機緣,什么是機緣?他的腿不能動也是機緣嗎?
他記得很清楚腿壞的那天,天空陰冷的可以擰出水來,他坐在馬車里,荊由駕著馬車瘋狂的在山路上奔騰著,后面緊跟著十幾名死士,身后不遠的地方一騎黑衣馬隊緊追不放,馬車一路顛簸一路狂奔,抱著他的離濛盡可能的坐穩(wěn)身軀護著他,可任憑這樣,他還是吐得黑天昏地,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腸腸肚肚都要吐出來了,他不知道自己可以這樣奔跑到什么時候,他感到害怕極了。
前途就像是一片看不見光的霧氣,他沒有能力可以將那黑暗撕開,他聽著箭矢嗖嗖得呼嘯聲和打斗聲,他知道又有死士為了護衛(wèi)他死去了,他緊緊的抓著離濛生怕他也離他而去,忽然“嗖”的一聲一枚箭矢插進了車中,緊跟著又插進了幾枚,離濛抱起他躍然而出,隨即落在了前方一匹沒有主人的馬上狂奔而去,在飛出車外的同時他看到了一路的死尸,有護衛(wèi)他的死士,也有追趕他的黑衣人。
趕車的荊由看見離濛打馬馳過,回躍身形馬鞭一甩,那輛馬車頓時散成無數(shù)碎片,片片木屑像柄柄飛馳得利劍射向緊追不放的黑衣人。他清楚的聽到了那死亡的聲音,看見那死亡的大嘴在一點點的接近他想要將他吞噬了去,在那一刻他張大了嘴想喊出來可是怎么也喊不出來。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他看到追趕他的人,越來越少,直到?jīng)]有。又繼續(xù)奔跑好些時候,在確定安全后,離濛下了馬,將他放在地上,卻發(fā)現(xiàn)他站不起來了,原本以為他是受了驚嚇,休息幾天就會好了,可是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站起來。
這個藥浴他不知道要泡到什么時候?既然是心病那還泡它做什么,罷了,不治也罷。風照忽地睜開雙眸,“離濛”
屋外的離濛愣了片刻,他聽到了風照的聲音,懷疑自己聽錯了,自風照不會走路后他這是第一次聽到他的呼喚,他揉了揉耳朵看了看站在傍邊瘦小干癟的鬼靈先生,鬼靈先生也閃著他那一雙精明透亮的眼睛疑惑的看著離濛。
“離濛”屋內(nèi)又傳出來一聲雖然稚氣卻隱隱有著一股霸氣的低喝,離濛猛地推門而入,來到了風照面前,緊張中含著興奮“少主,您說話了?”
風照看著這個帶他一路逃亡的死士,內(nèi)心很是感激,在他的心里他早已把那些隨著他一路逃亡的死士當自己的家人看待了,他們是王府培養(yǎng)的死士,他們的職責就是負責王府的安危,這樣的死士幾乎每個王親貴戚家里都有,但對于一路逃亡的風照來說,他太清楚了一個忠心的好的死士足可以以一當十,他也懂得他們之所以能夠這樣拼死地保護他,全在于他的父王母妃從來沒有把這些死士當下人看待。
“給我穿衣”風照撤回看著離濛的眼睛面容一如以往的淡冷寂靜。
“可是,時間........”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風照一個眼神打斷了,離濛再沒有說什么,拿起了旁邊架子上的衣服。
“不管怎樣,少主總歸是說話了。”離濛這樣咕噥著。
出了屋門,風照看著西邊的太陽瞇了瞇眼,沉默了會兒,突然眸子里就凝聚了無上的傲然與霸氣。
“無人能阻止我”字字鏗鏘字字堅定。那一刻這個只有七歲的小男孩身上有了種登臨天下的氣勢。那一刻風照周圍的景象仿佛莊嚴肅穆了很多。看著遠去的青銅輪椅,斜陽下的鬼靈先生輕輕的低語:“風珃,你該當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