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影憐,我記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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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我突然駐足,腦袋里一片空白。
“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記得你。我記得你是那個膽小鬼,也記得你是那個隨珠公主。當年在南詔的時候,應(yīng)該也是七月。你母后跟我父皇說成了這門親事。其實我根本就不愿意娶你,一個不會踢球不會武功怕打雷怕下雨被推倒了就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女人,有什么好娶的。”
“我覺得你挺麻煩的,本來以為這輩子若是不見面最好,見面了也最好不要說話。但是遺憾的是我們見面了也說話了,甚至我認出你了長安城從來都不長安,若是覺得委屈了就回去好好做你的隨珠公主,我保你無事。”
我仰著頭,一言不發(fā),眼眶里藏掖不住的淚水猶如垮了的堤壩一樣傾瀉而出,但我不想讓他看出來,死死的咬著嘴唇。
“認識你的時候,我是李無陵,是李忱。但是這之后,現(xiàn)在,我是朕,是大唐的朕。”
語罷,他緩緩離去,無聲無息。
在他離開之后,我無力的頹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擠壓不知多久的記憶與委屈如同潮水一樣傾瀉而出。他從前是我,是那個長的俊俏的太子爺,是方才跟我說話沒說朕的李無陵。但這之后他是皇帝,是大唐的皇帝,從此種種,再與我無半分瓜葛。
都說青梅竹馬兩無猜,誰道青梅竹馬有盡時。
入夜。
御書房。
李忱輕輕的放下手上那本山海經(jīng),然后癱坐在椅子上揉著額頭。他向來不喜歡怪力亂神的文章,也不信鬼神之說。但是自從與那個女人見面之后,他總是情不自禁的拿起這本書。
就像是今天這樣,下意識產(chǎn)生的慣性讓他愈加的厭煩。
“炎帝之女,化為精衛(wèi)。沉形東海,靈爽西邁。乃銜木石,以填攸害。”
李忱不明白,為什么弱小的飛鳥,總是做著愚昧而又執(zhí)著的夢,妄想著填滿漫無邊際的深海,可每當他產(chǎn)生這種念頭的時候,他總能想到那個執(zhí)拗著跟自己對視的女子。她與那飛鳥一樣,弱小的可憐。
從很久之前,一直到很久之后,他的腦海里一直有一個穿著白色紗裙坐在地上玩著泥巴的稚童,然后這個稚童隨著時間的流逝變成了笑意嫣然的少女,就像是那日在大殿之中青衣舞劍的模樣。
他沒想過會如此遇見,也沒想過會再一次重逢。
李忱從椅子上站起來,昏暗的房間里只有桌子上有一盞快要燃盡的油燈,火焰搖曳的忽明忽暗。他不明白為什么那個女人會來大唐,如此明目張膽的。她難道以為自己不會殺她還是說,她也有著一個愚昧而必須執(zhí)著下去的夢。
想到這,李忱不由得笑了笑。
他不認為那個隨珠公主有那么大的勇氣。
穿著整潔的衣裙,卻跟著武士們玩泥巴玩騎馬,打起架來像個小瘋子一樣,哪里像個公主的樣子。明明連害羞都不會,卻是個膽小鬼。怕天黑,怕打雷,怕下雨,怕蟲子,怕別人欺負。那么可憐的邋遢公主,都敢孤身一人的從南詔跑來大唐。要是遇上些兵匪恐怕又要哭出來了,真是麻煩的人
李忱摩挲著平滑如玉的桌角,喃喃道:“什么國仇家恨,她哪里懂。只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在你南詔做個本本分分的公主不好嗎,非要來大唐讓我惦念著你的生死不可要是我惱了,朕是當殺不當殺”
“皇上。”
門外,聲音猶如公鴨一樣的宦官傳聲,打斷了李忱的思緒。
“說。”
李忱收回扶在桌角的手,聲音如常。
“蘇惠妃讓奴才來問問,明兒一早,皇上您還去東郊參觀騎射嗎”
“恩。”
李忱皺了皺眉。
“那奴才這就退下了,皇上您早些休息。”
重新回到平靜,李忱回頭望著身后的昏暗,跟桌角上那盞即將熄滅的燈。
他不知道自己對待她是抱著一種怎樣的情緒,只是每每見到她,他的心里都有一絲波動跟驚悸,他不愿意面對這樣的自己,也不愿意承認這是自己。或許他從前真的愛過這個女人,但是那都已經(jīng)是從前的事情了。
李忱很清楚,就算愛,也不能愛。這是他在數(shù)年前伏在父親尸體上對自己吐出的誓言,殘忍而又冷酷的雨水順著地面沖刷走了所有的愛意跟過去,事到如今李忱仍然能想起那一日自己皮膚上的涼意,跟那一顆沉寂的心臟。
“顧影憐,你又要我如何”
李忱雙手背后,仰起頭,喃喃自語。
唐歷元和八二零年,太子隨唐皇御駕南詔,欲結(jié)連理,唐皇回宮七日后于殿外駕崩。
余年,新唐皇李無陵登基。
更年號,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