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也進廚房洗凈手,甩走水珠,去到最左邊做面的案臺,掀開一角蓋在案臺上的布,一團團光面排列整齊碼放著。
“有光面剩下,我只會做白煮面,你要不要吃?”阿瑤說的時候也底氣不足,白煮面怎么就好拿得出手,上輩子進廚房的次數(shù)兩只手都數(shù)得過來。
“好。”他干脆利落地點頭。
開了灶,阿瑤費力地把涮過鍋的水倒掉,猛火催干了鍋里水,她往里面倒入山泉水,坐等泉水煮開。
“來說說話吧,等它煮開還要好一段時間呢,我叫江瑤,叫我阿瑤就好了,你呢?”
“裴朔。”
“這名字真不錯。你得等上一會,可惜高湯用完,那味道特鮮!給我一碗湯,我能吃掉一碗麥飯!”她轉(zhuǎn)念一想,師父們熬高湯,其中一樣作料就是鞭筍,她房里還有,用焯筍的湯當做面湯,味道應該還行。“你等我一會,我去去就來。”
裴朔看著她飛揚的衣角,這女孩子跟連日來在庵堂遇見的僧尼完全不同,哪怕跟她同年齡的女孩也是柔聲細語,哪里是她這種性格跳脫,想到什么,立刻去做的人。
返回房間,扒拉出她藏起來的竹筐,點了點筍的數(shù)量,本來打算拿去賣,被裴朔的美色一晃,賺錢的念頭拋到九霄云外,抱著竹筐嘴里還念叨:“我這是廣交善緣。”
山泉水燒開,投入兩枚光面,沸騰的泉水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光面在水中緩緩打著旋。
她回憶師父們料理筍的做法,菜刀從筍的一側(cè)刺入,從上至下劃下,順著刀縫將外殼剝下,削去紫色的部分和根部,包裹在層層疊疊筍衣下的春筍終于露出白凈肥嫩的真面目,稍稍沖洗,切成滾刀塊就可以放入另一個鍋中開煮。
回過頭來,浮沫附著在面的周圍,笊籬撈起面團放入早已準備好涼颼颼的泉水中,頓時水面白煙冒起,一息的功夫她就將面團撈起瀝水備用。
裴朔遠離灶頭,看阿瑤折騰面團,皺眉:“煮開端上來就可以,何必多此一舉,本少爺不嫌棄。”
“‘過冷河’為了面條更筋道一點,快好了,不然你先吃著筍?”阿瑤背對他說,她撈起另一個鍋的筍塊瀝干盛碗,面倒進煮筍的水,一勺麻油,一點鹽,香味就飄了出來。
“快點!”裴朔也聞到香味,湊了過來。
阿瑤麻利裝碗,先擱面后放湯,面條在清湯中冒出冰山一角。可惜佛門戒五葷,蔥蒜不沾,不然點綴一二也好。“給。”
筍的鮮味早就把裴朔的饞蟲給勾出來,他急著祭五臟廟,接過碗筷大口大口往嘴里送。忙活了這么久中午吃的那點早就消化了,裴朔吃這么香,引得阿瑤的食欲悄然冒頭。
廚房里空無一人,要是有人路過無聊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有兩個孩子毫無形象地幾乎把臉埋進海碗里拼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