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決定好了”對面一個穿著古怪的陌生男人對韓樂生說道。
“決定好了。”韓樂生聽到自己的聲音堅定地回答道。
那穿著古怪的男人似乎有些無奈地抓了抓頭:“不是我說你,你是q大工程學(xué)院成績最好的學(xué)生,年年拿獎學(xué)金。是,最開始你是得從助理做起,賺不了多少錢,可是以你的實力,早晚會成為數(shù)一數(shù)二的工程師,到時候要什么沒有,可你為什么偏偏要自毀前途”
“黃哥,小磊要上大學(xué)了,”韓樂生有點艱澀地回答道,“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找不到什么工資高的工作,我缺錢”
“趙繼磊那個牲口哪里值得你為他賣身了”黃哥抓著韓樂生的肩膀,對他大聲吼道,似乎是想要把他吼醒。
賣身嗎
韓樂生的意識飄到了很久遠又似乎很近的過去。
他還記得自己當(dāng)年本是長子,只因家中兄弟姊妹過多,便被父母賣入大戶人家做小廝,簽的是死契,終生不得自由身,就連將來他的孩子,都只能是家生子,是奴。
賣身過去,父母就全當(dāng)沒了他這個孩子,年僅8歲的韓樂生在韓府中艱難求生,一開始也是吃了不少虧,后來他漸漸變聰明了些,偷偷跑出去,在隔壁私塾中學(xué)會了幾個字,又不經(jīng)意地在大管事面前透露出自己識得幾個字,便被選做大少爺?shù)臅?
大少爺?shù)臅恢挂粋€,他并不是最討喜的一個,反倒每次大少爺挨罰的時候,代為受罰的總是他。他的童年就在無數(shù)次的戒尺和不能吃飯的饑餓中度過,終于在二十歲那年,成了府中的管事之一,幫著大少爺打理一些府中的事務(wù),少夫人也十分賞識他,將自己的大丫鬟初秋賞給了他。
就這樣熬啊熬,熬到三十歲出頭,少爺成為老爺,而他成為了府中的大管事,奴才中的首領(lǐng),可終究還是奴,日后他的孩子也會是奴。
婚后十年才懷孕的初秋私下總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酸他,而韓樂生也只是看著初秋漸漸隆起的肚子不說話,每當(dāng)這個時候,初秋就會抱著肚子警惕地望著他,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中充滿了慌張。
那不是他的孩子,韓樂生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家生子,在獲得自由身之前絕對不會讓初秋懷孕,十年來他幾乎沒有動過初秋,哪里來的孩子。不過他并不怪初秋,初秋也是眼見著夫人有孕,想要博個奶娘的身份好叫日后她和孩子都能在新主面前有地位,這才鋌而走險,借腹生子。
都是因為他們賣身為奴,一切都掌握在主家手中,根本沒有自己的自由。
韓府勢大,外人敬他一聲大管事,就連一些官員都會巴結(jié)他。可是韓樂生絲毫都感覺不到快樂,他寧愿自己是外面的販夫走卒,為生計而苦,也不愿意要這種沒有半點自主權(quán)的地位。
他為此而不懈努力,終于強大到讓韓老爺不得不將賣身契歸還于他時,戰(zhàn)火紛飛,國破家亡,他最終死在了外族的鐵蹄之下,至死未能拿到那張決定了他一生的賣身契。
再睜眼時,自己便附身在一個青年身上,這青年也叫韓樂生,似乎已經(jīng)去世了,可身體里的意念還很強烈,似乎還有最后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韓樂生剛剛附身,沒對身體的掌控度不高,只能由著這股意志做主。
能夠再有一次生命很好,非常好,可為何這身軀竟然還是要賣身難道重得一世,他竟是還要賣身為奴嗎
“小磊是姐姐的孩子。”面對黃哥的憤怒,韓樂生的身體很艱難地答道,“我能上大學(xué)都靠姐,第一年學(xué)費都是她東拼西湊借來的,現(xiàn)在她走了,我不能不管小磊。”
“行吧,”黃哥有些無力地坐下道,“既然你已經(jīng)決定了,我也沒辦法改變。韓姐確實對你不薄,不過趙繼磊拿錢給他上大學(xué)就是浪費錢。”
“小磊總歸是考上大學(xué)了,現(xiàn)在就業(yè)對于學(xué)歷要求很嚴(yán)格,雖然可能混幾年只是一個證書,但就是這一張紙不知道會難死多少人。”那身軀中的意志道,“怎么說,也要供小磊大學(xué)畢業(yè)才好。”
“我聽說溫向晨口碑不好,前些日子剛傳出來他家暴前女友,把那個小嫩模打得鼻青臉腫。女人他都能打,你當(dāng)他的生活助理,還簽了保密協(xié)議哎,這是要把你當(dāng)奴隸使喚啊。”黃哥抹了把臉,“怎么感覺老子成了個拉皮條的”
兩人對話時,韓樂生已經(jīng)漸漸推測出事情的大致原委了。這身軀似乎是為了供姐姐的孩子讀書,需要大筆的銀錢,方才甘愿賣身為奴的。這愿望似乎十分強烈,就算
是已經(jīng)死去,若是不幫助他實現(xiàn)這愿望,自己只怕無法完全掌控這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