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一輛用鐵皮封著的貨車在土路上疾馳,今天上午這條路算是被政府征用運送種子,一路上除了他們就沒有其他車和人。
白老內部提前發(fā)了通知讓途經處的干部管控,今天不允許非公干的人進出這條路。
蘇靜穿著白大褂,高挺的鼻梁上頂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坐在貨車副駕駛撐著下巴似乎昏昏欲睡。
而駕駛位上,坐的是穿便裝的趙紹源。
前后各有一輛軍用吉普,吉普窗戶是黑色緊閉的,沒有人能夠看到里面坐了幾個人。
穿過一條極窄的山路時,車身哐當一聲劇烈顛簸,隨后整個貨車的后輪陷到地里一動不動。
“后車下去看看。”
一聲令下,吉普副駕駛的士兵握著槍下車朝著貨車走來,他蹲下身檢查著輪胎,隨后小跑上前,道:“輪胎被利物刮破,需要換胎。”
“行,換吧。”
他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從腰間摸了摸取出一盒煙,單手打開煙盒拇指和中指取出一根湊近唇邊,左手將煙盒塞回去取出翻蓋煤油打火機點燃,吸了一口。
白色煙霧從他唇邊翻騰,模糊了半瞇的眸子。
車里的人看著似乎還在昏昏欲睡,但實則她的手已經探到了坐墊下,摸著那冰冷絲滑的觸感心才微微安穩(wěn)。
這條路不算是從市里到永安公社必經之路,但卻是最快的路,所以路況并不算好。
他們?yōu)榱吮普孢x定了另一條大路并且大肆宣揚出去要征用,而對內部的消息則是走這條小路。
她們知道內部有對外傳遞消息的人,畢竟何通福就是一個嚴重懷疑對象。
何通福得知蘇靜在這趟車上還能穩(wěn)如泰山才是真的心胸寬廣,畢竟是她“讓”他兒子坐的牢。
蘇靜雖然瞇著眼睛,但她的耳朵并不是聽不見了,她能聽見風吹過林間樹葉交蹭的嘩嘩聲,也能聽見有人蹲守在山體上悄悄挪動身子給子彈上膛的聲音。
腦子尖叫起來,她能感受到一個槍口悄悄對準了自己,是那種對于危險的直覺。
猛地睜開眼,蘇靜拉開車門借著動作將手槍摳出來藏至腰間,白大褂一蓋根本看不出。
揉著手腕走近另一側靠在車門抽煙的男人,伸出手道:“給我來一根。”
男人垂著眸子從兜里取出煙盒打開遞給她,抬手蘇靜取出一根,食指和中指夾著揉了揉肩膀,“哎,在車上睡不好,腰酸背痛,還有多遠到。”
煙口對著的方向是那不祥預感的來源,趙紹源裝作漫不經心看了一圈,道:“快了,還有一個多小時。”
“嘖,早知道就換個人來了!”
她罵了這么一句,將煙桿別至耳后,朝著車屁股走去,邊走邊抱怨:“我去看看紅薯種怎么樣,你們這鬼地方怎么天氣這么熱。”
隨著她的動作,蘇靜也感覺得到那槍口也在隨著自己移動。
一時間有些無奈,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員,他們怎么就盯著不放,更危險的難道不是車頭靠著的人嗎?
車屁股被千斤頂頂了起來,車廂歪了半邊正在換胎,抬手打開插銷,雙手發(fā)力,她微微拉開貨車大門,
“蘇研究員,別開了,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