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十三年,六月十五。
鴻雁高飛,一碧萬頃,是個不錯的日子。
闔閭門外,數(shù)百輛馬車搭乘著從各地選秀入宮的秀女,等著由內(nèi)務(wù)府的官員登記造冊之后,入宮居住。
藍語薇揉了揉自己的腰肢兒,看著那一定寶藍色的軟轎,徐徐落在宮門口,恨得牙癢癢。
嬌生慣養(yǎng)這么些年,她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
本來接她入宮的太監(jiān),忌憚藍府的勢力,特意備了上等的軟轎,迎她和妹妹藍碧靈入宮,卻因為藍初彤輕飄飄的一句話,未受冊封的秀女按制應(yīng)乘馬車入宮,何人敢壞了規(guī)矩
那太監(jiān)連忙換了馬車,再不敢亂來。
上千里的路途,一路乘坐馬車下來,藍語薇覺得自己全身快要散架一樣,偏偏她只能瞧著藍初彤乘坐軟轎,一路舒舒服服的,只能干瞪眼。
“誰敢攔著靖王殿下的車轎”侍衛(wèi)忽然的怒斥,驚動了軟轎中的藍初彤。
宇文靖
再世為人,聽到這個名字,藍初彤驀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撕心的疼痛,恍若隔世。
很多事情,她記不清了,但是她記得自己的眼睛,是如何被藍語薇刺瞎,自己的雙手雙腿,是如何被宇文靖親手砍下
呵,前世的那種疼痛啊
藍初彤嘴角那一抹弧度,微微彎起,冷漠冰涼,如同鬼魅。
“是陛下圣旨冊封的御詔女官”抬著軟轎的太監(jiān),連忙跪在宇文靖的車轎之前,恭恭敬敬的回道,“陛下特旨禮御,御詔大人在宮中可乘宮轎。”
宇文靖正從江州巡視回來,離京這么些天,他竟不知,父皇何時冊封了一位正三品的女官,而且宮中乘轎的特權(quán),乃是皇子才可享有,如今竟然給了一位女官如此厚重的禮遇。
此事,實在蹊蹺。
沉吟了片刻,宇文靖方才開口,道:“既然父皇禮遇,便讓御詔大人先行”
“不必了”軟轎之中,清冷的聲音,不溫不火,藍初彤冷笑。
旁人或許不清楚,可她前一世和宇文靖同床共枕這么些年,又怎么會不知道宇文靖的面目和手段。
朝野上下,齊齊贊揚的賢王,禮賢下士,溫文爾雅,藍初彤的前一世正是被宇文靖這一副偽善的面孔欺騙。
如今在闔閭門前,無端讓路給自己,這傳到外人的口中,又只會說這靖王殿下是何等的禮賢下士。
掀開轎簾,藍初彤微微抬頭。
那個在自己夢魘之中,出現(xiàn)了無數(shù)次的面孔,依舊那般熟悉。
“臣,見過靖王殿下”藍初彤一身素衣,不施脂粉,微微拱手,行了一個揖禮。
宇文靖微微一驚。
這闔閭門外,盡是從各地采選的秀女,鶯鶯燕燕,繁花似錦,可藍初彤雖然只是一身素衣,站在這些鶯鶯燕燕的女子之中,卻有一種鶴立雞群之感,宇文靖當即詫異,頓時起了幾分結(jié)交之心。
能被父皇冊封為正三品女官的女子,果然異于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