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
羅姨娘心里有個猜測,那就是首飾是姜徹打算送給姜承鈺的。但看沈令茹在,她不好打擊自己女兒。
姜韻聽后良久不言,對這番話漸漸認(rèn)同。
幼時她母親羅姨娘失寵過一段時日,那幾年連帶著她也遭了不少冷待,因此她總覺得父親是捉摸不透的,父親的寵愛更是容易飛走的。努力念書討父親歡心是不大可能了,她只有乖乖巧巧做個端莊有禮的女兒。
但是這首飾,美得她離不了手,更別提再把它送回去。姜韻慢吞吞把首飾摘下放回盒子,看了看旁邊的沈令茹,她喚了一聲,伸出一只手把她招來,說道:“你幫我把這匣子放回父親書房吧。我實在做不到把它放回去。”
沈令茹看看羅姨娘,羅姨娘朝她點點頭。姨母都發(fā)話了,她心里縱有一千個不愿意也只好接過匣子。此刻臨近晚飯時分,一會兒姨父若是回來撞見她在書房,到時問起,她也不敢說出是姜韻的緣故,只有自己受罵的份兒。她的好姨母,早就摸準(zhǔn)她是個可拿捏的軟柿子。
再到姜徹書房時,沈令茹的小心臟簡直要撲出來了。剛把匣子放回原處,只聽外面有一陣悅耳動聽的說話聲,漸漸近了,直進到屋里來。
沈令茹一個手抖,磕碰到書架,弄得書架左右搖晃,她嚇得手指冰涼,努力想扶住書架,不想最頂上的書仍是嘩啦啦地掉下來散了一地。
而她正好和承鈺四目對視,打了個照面。
承鈺本來是想來找姜徹的,因為不想看到羅姨娘,便直接走了姜徹書房。沒想到一進來便聽見書本滑落的聲音,又看到沈家表姐神色慌張地望著自己。
她在這兒干什么她一個人進了父親的書房
一瞬間腦子里存了許多疑惑,姜承鈺還是選擇先和沈令茹打個招呼。
“沈姐姐,好巧啊,在這兒遇見你。我有幾日沒見過你了。”
饒是承鈺的笑帶著春風(fēng)拂人的舒服,沈令茹仍是嚇得面色發(fā)白,一雙纖手不住發(fā)抖,下意識地把手背在身后。
“承鈺妹妹好啊。”她喘著氣,胸膛一起一伏,卻說不出一句多的話來。
承鈺不說話了,一雙水晶似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望著沈令茹,似乎已經(jīng)望透了沈令茹的心思。沈令茹決定和盤托出時,門外走進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姿。
正是姜徹。他穿了一身寶藍(lán)色素面湖杭夾襖,雖已年過三十,身材瘦削,但依舊筆挺如松,風(fēng)雅綽約。承鈺看著父親風(fēng)流儒雅的氣質(zhì),白皙的面容簡直可以和羅姨娘相比,兼之眉目清朗,不由想到當(dāng)年他和母親也是一對極相配的玉璧佳人。
承鈺向姜徹行禮,叫了聲“父親”,想起沈令茹還在書房里。看向沈令茹時,不知她是嚇得太厲害還是真的做了什么心虛事,一張嘴唇直哆嗦,盯著父親也不說話。
“父親,沈姐姐來找我,說想借些詩詞看,我想著您這兒多,所以便帶沈姐姐來您的書房找找。您,不會怪承鈺吧。”承鈺搶先解釋,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眨巴著,試探地看著姜徹。
姜徹本來聽說倆人是來找書看的,也就沒有責(zé)怪之意,又見小女兒言語柔和,態(tài)度可愛,便說道:“無妨,你們?nèi)蘸筮€想看書,只管來書房拿,不過,得提前和父親說一聲,都拿了些什么書。”
“好。”承鈺甜甜地應(yīng)下,走到桌案邊看到熟悉的字跡,拿起來便道:“沈姐姐說喜歡看這本,父親借給我們可好”
姜徹一看,正是自己閑時寫下的詩詞集,心里更喜,對沈令茹笑道:“侄女若是喜歡,盡管拿去好了。”
沈令茹這時才回過神來,臉上有了血色,低聲道謝,從姜承鈺手中接過集子,便告了辭,低頭快步離開。
父女倆顧著說話,誰也沒注意沈令茹走時,一雙耳朵已是鮮紅欲滴。
元宵節(jié)前一日,姜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一為鬧元宵,二為慶賀府上二小姐的十歲生辰。
此時姜韻的親事也讓羅姨娘基本訂了下來。羅姨娘懷著肚子,趁新年結(jié)束之前忙忙地周轉(zhuǎn)于各府的宴會上,因為元宵一過,就預(yù)示著新年的徹底結(jié)束,而新年間各府漫長的酒戲,正好是有適齡子女說親的好時機。
眼看著再過幾月姜韻就十五歲了,羅姨娘心里免不了著急。恰在這時有人說起泉州一戶名門望族,那家人姓于,雖已到了末世,但根基尚穩(wěn)。于家的嫡次子長姜韻三歲,前年已中了舉人,可以說前途一片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