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山不是別人,就是京城世安王府的嫡次子,陸平里。小山是他的字。”
“說來他和夫人也是一見鐘情。因為國公爺和世安王年輕時生了矛盾,兩府不大來往,夫人和他也不常見面。好像是有一年的元宵節(jié)吧,夫人去忠勤伯家做客,見到了陸二爺。”
“兩個人之后就偷偷地有了來往,連我這個奶母也給瞞了去,到陸二爺上門來提親時,也只有夫人的貼身侍婢慎珠知道。那塊玉就是他們二人的定情信物。”
原來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是有過意中人的。承鈺問道:“那為何母親最后還是嫁給了父親你。”
鐘嬤嬤搖搖頭,繼續(xù)回憶道:“以前只是聽說國公府同世安王府不來往,卻不知道兩府的矛盾這么大。國公爺當時一口回絕了陸二爺,還讓他以后再也不要來府上。世安王不忍看兒子飽受相思之苦,還親自上門提親。最后的確答應(yīng)下親事,不過不是夫人和陸二爺?shù)挠H事,而是三小姐和陸大爺,也就是世安王世子的親事。”
承鈺掩嘴低呼一聲。大戶人家向來不允許相互嫁娶,既然兄長娶了別人家的姐姐,弟弟便不好再娶妹妹,否則傳出去,會叫旁人笑話的。
外祖家是鐵了心不讓母親嫁給陸家二爺。可是這又是為什么呢
承鈺小小的眉頭緊蹙。
“后來不久,國公爺便急急為夫人選了這門婚事,把夫人遠嫁了。”
“那母親那時,豈不是很傷心”
“傷心歸傷心,到底父母之命難違。夫人打小便是最溫柔可親之人,國公爺為她頂下親事,她也只有順從的份。”
“不過這件事,除了嬤嬤我,還有夫人從國公府帶來陪嫁的幾個丫鬟外,無人知道。只是不知道為何,最初幾年,老爺看夫人日日帶著那塊玉,從沒有問過,后來某日突然問起,似乎知道實情的樣子,很生氣,砸碎了一盞茶,嚇得夫人話也說不出,只一味哭泣。”
這和杜姨娘講的倒是一樣。
依父親的性子,若知道母親嫁給他后,還日日戴著從前和心上人的定情物,不發(fā)怒才怪。
“夫人剛嫁來時,既傷心又孤單,叫人把玉纏成瓔珞圈掛在項上,也只當是個情感寄托。后來和老爺漸漸有了感情,也只是把佩戴它當作一種習(xí)慣,沒什么其他意思了。老爺性急,追著夫人一問再問,夫人性子雖然軟弱,但也是個有脾氣的。她自認問心無愧,也不屑向老爺解釋,以致后來老爺對她日漸冷淡。”
承鈺點點頭。這樣的結(jié)局讓人無奈,但究其根源,誰對誰錯,一時也說不清。她此刻不想去評說對錯,她更關(guān)心的是整件事的疑點:父親為何會突然問起母親瓔珞圈的事是有什么人跟父親吹了什么耳旁風(fēng)
她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羅姨娘,但羅姨娘一直跟在父親身邊,怎么會知道母親出嫁前的事
是母親把它當作心事同羅姨娘說的更不會。她了解母親的性情,這種藏在心底的秘密,當初連鐘嬤嬤都不知道的人,她又怎么會跟一個姨娘說。
“嬤嬤不該和姐兒說起這些煩心事。鈺姐兒,事情畢竟過了這么些年了,你也不必太過掛懷。如今老爺疼您,幾年后必會給您挑門好親事。姐兒只管做好女紅,恪守女則,女誡,有什么事,嬤嬤頭一個沖上去為姐兒擋著。”
承鈺感動,拉了拉嬤嬤的手。鐘嬤嬤笑道:“說來時近元宵,姐兒的生辰也快到了。”
“歲月真是不饒人,一轉(zhuǎn)眼,姐兒都快十歲了,再過幾年,及了笄,說了親,又是別人家的夫人了。”
鐘嬤嬤摸摸承鈺頭上的花苞苞,無不愛憐地說道。
當晚無話。鐘嬤嬤走后,承鈺心里的結(jié)解了一個又系了一個,她始終相信父親和母親離間一事,羅姨娘脫不了干系,又苦于沒有證據(jù),心中愁悶。最后還是以失眠對小孩子身體成長不好,才努力收住雜念,沉沉睡去。
第二日姜府上來了個妙齡女子,年紀不過十五六,是羅姨娘親姐姐的長女,名喚沈令茹。
羅姨娘的親姐姐的夫家雖不如姜家,只是一個七品官員,但做的是人家的正室,為此羅姨娘還眼紅了自己親姐姐好些年。不料去年冬那官員犯了事,被革了職,她姐姐不想為此影響自己女兒的婚事,因此把她送到姜家來,希望羅姨娘能幫侄女挑一門好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