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珂見寧懷璧臉上也不好看,想幫忙打個圓場,便道,“三叔,有話好好”
寧守信立即眼珠子一瞪,“老七你閉嘴長輩說話,哪有你個晚輩插嘴的道理夏家的,你們到底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啊若是不應(yīng),我們就官府里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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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爹娘而來的夏家長子,夏明啟見他如此咄咄逼人,忍不住譏諷道,“怎么這是要仗勢欺人也對,誰叫寧家是官宦人家,我們只是些平頭百姓呢”
“你”
寧守信給噎得不輕,才想發(fā)作,誰知夏太公卻厲聲喝止了兒子,“老大,給長輩道歉”
然后此時,半天沒發(fā)話的寧四娘說話了,“三叔,我知道您也是為了二郎好,可這畢竟是我們長房的家務(wù)事。論理,怎么也得先聽聽我們長房的意思吧夏家賢侄先別上火,親家公親家母也別急,先聽聽兩個孩子怎么說。”
她這番話,既全了夏家的面子,也不冷不熱刺了指手畫腳的夏守信一把。
夏明啟當(dāng)即過來賠不是,夏守信卻氣極怒道,“怨不得人家說女生外向,我好心幫你家抱不平,四姐兒你倒是會做好人”
寧四娘冷看他一眼,“我倒也想跟三叔似的狠心絕情,可當(dāng)初咱們長房從金陵落魄至梁溪,家中幾次遇到難處,卻都只有我這夏親家伸出援手。雖有些事他們并未明說,可我卻不能裝糊涂。象是左右隔壁兩處房子,真是那幾塊田地就換來的嗎還有老爺病逝,我卻恰好就得了副上好棺木。還有懷璧這十年,時不時總能遇到些名師益友,背后有多少是你岳父和大舅子出的力,你自己去問他們吧”
夏守信目光閃躲的閉嘴了。
在十幾年,他們金陵幾房是怎么對長房的,自己心里有數(shù)。再激怒四姐兒,指不定她還能說出什么話。
只是寧四娘這番話剛一說完,誰也沒想到,夏太婆忽地起身,還沒等人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沖到寧四娘跟前,撲通跪下了。
寧四娘一下慌了,連忙起身扶她。可夏家太婆卻不肯起身,扶著她的手,淚流滿面的道。
“親家母,我知道你是個明白事理的好人。全怪我,教女無方,給你添麻煩了可這丫頭都已經(jīng)嫁給你們家了,如今若要休了她,讓她下半輩子怎么過我們老兩口都是黃土淹脖子的人了,還不知能活幾天。幾個兒子又都成家立業(yè),各奔各的去了。這些年,就因?yàn)檫@個不爭氣的丫頭,時不時的回娘家打秋風(fēng),她那幾個嫂子早對她憋著一肚子怨氣。如今有我們老兩口在,還有她一口飯吃。若我們不在了,這傻丫頭還不得給人糟賤死啊親家母,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可憐可憐這丫頭,容她留下吧。只當(dāng)她是一只貓一只狗,好歹賞她口飯吃。等她百年之后,好歹,好歹也能有個人送終啊。我就是來世化成牛,化成馬,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這一番泣血表敘,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然后,在鴉雀無聲的靜默里,夏太公也顫微微扶著寧芳的小肩膀,慢慢站起身來,望著寧懷璧落淚道,“好孩子,我知道讓你娶我這丫頭,是委屈你了。如今我要是能再年輕十歲,必把這丫頭領(lǐng)回去,重新給她安置個歸宿。可我實(shí)在是年紀(jì)大了,安置不動了啊你,你能不能看在你那三個女兒的份上,留下她我,我也給你跪下了”
“使不得”
寧四娘話音未落,寧懷璧已經(jīng)沖上去,扶住了夏太公,然后眼中含淚,轉(zhuǎn)頭望著母親和寧守信,懇求道,“娘,三叔,就算夏氏有錯,可她畢竟是我的結(jié)發(fā)妻子,我們還有三個女兒。若真是休了她,不提她日后怎么做人,讓芳姐兒她們怎么做人旁人不清楚,娘您是最清楚的。這夏氏她什么都不會啊您就是給她一份家財,她能守得住幾日真若休了她,就是逼她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