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月以為自己算是能起大早的了,可她放眼望去,校園的小樹林、花壇邊兒、白楊樹下席地而坐,零零散散各個角落里都有抱著書本的學(xué)生。荷包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也是,這個月份了,現(xiàn)在的時間讀書,總比晚上抱著手電筒啃書要強上許多。
心里有一瞬是松散的,全身是松弛狀態(tài),似有氣無力的。
后世的大學(xué)生可沒有現(xiàn)在認學(xué),還有就是……
她寧可過在書本里徜徉的平淡日子,也不愿意去接觸從未涉及的行業(yè)。
給自己鼓勁,別泄氣!
——
宣武門西南角街頭公園附近,有一名穿著深藍色老式西服的女孩兒正跟著幾位老大娘的后面走著。
沒啥衣裳,一年四季只有幾件,包括這件老樣式的西服。
這季節(jié)穿,布料厚、有點兒熱,她的里面只能穿一件貼身的白色純棉帶藍色小花的跨欄背心,連件兜住發(fā)育良好胸部的內(nèi)衣都不趁。
她在找附近最大的早市市場,畢竟時光變遷,有很多建筑物都有了太大的變化,她一時有點兒糊里糊涂。
畢月看見有驢車從身邊經(jīng)過,她放心了。
小時候依稀聽奶奶提起過,一般這時間從大鐘寺蔬菜批發(fā)市場的小商小販們,他們會趕著驢車奔早市當二道販子。賣煎餅面條的小鋪面熬湯的熬湯,擦桌子椅子的也該出來擺攤了。
就是這樣一個瘦弱的、一米七身高的姑娘,她站在街口瞧著、學(xué)著、忍著饞、聞著香味兒,試探著用主動幫忙的方式和賣煎餅的大姐攀談著。
八十年代中期的早市,在畢月的眼中,雜亂里流轉(zhuǎn)出的都是生活的芬芳。
板車經(jīng)過喊讓一讓的聲音,途徑一個又一個生銹的門牌號;
街頭理發(fā)師身穿褂子,抖落著手中的圍裙,擦拭著他最寶貝的家伙什;
街口奶站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隨著清晨曙光的慢慢消逝,遠處自行車的叮鈴鈴聲越來越多。
上班人流會用鋁制飯盒裝上他們需要的早餐,網(wǎng)兜子裝著飯盒繞在車把上,再撥下車鈴離開。
就在居民們穿梭在嘈亂的街頭巷尾買著生活必需品時,那個女孩兒瘦弱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早市。
……
畢月帶小跑跟緊送貨的板車,離開了早市,“大叔,等一等!你是賣葷油的吧?”
很突兀的一句話,換來中年漢子警惕的眼神。
發(fā)際線偏低,標準圓臉上帶著笑容的姑娘,看起來甜膩萌乖、清純無害。
“大叔,你看我這打扮,窮人家的孩子!窮人家的孩子也早當家,我跟您直說吧,我想買點兒豆油和葷油,也在早市擺個攤子,勤工儉學(xué)。”
“你?”中年漢子兩腳支地、支住板車來回晃悠的車轱轆:“你是高中生?”
“大學(xué)生,喏,就是那邊兒的大學(xué)。您看咱能不能靠邊兒細聊兩句。”
……
“嬸子,我打聽一下,咱這房頭的小倉房租不?”
……
畢月又返回早市攤子,這回和賣煎餅的大姐實話實說了,老一套勤工儉學(xué)的說法,“大姐,不用糧票的話,去哪買白面?”
……
這個清晨,畢月敲定了很多事情,昨晚心里模糊的想法,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一半計劃付諸行動了。
臉上是急匆匆趕回學(xué)校的表情,可畢月滿腦子里轉(zhuǎn)悠的都是:上哪整個廢油桶呢?!
——
畢月貓著腰低頭耷腦的從教室的后門溜了進去,她溜進去之前先偵察了一番熟人的位置。
女孩子嘛,上課、吃飯、逛街都希望有個人陪,這是思維中的一種習(xí)慣。
梁笑笑側(cè)頭瞧了眼呼哧帶喘的畢月,她驚訝極了,難道早起不是去自習(xí)室?書呢?怎么書和筆都沒有?
梁笑笑把書往兩人中間挪了挪,畢月毫無知覺的目視黑板,心里在算著數(shù)分配她那寶貝的二十五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