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綺年手腳麻利,且韓家洗衣服竟用皂角,比在娘家用草木灰洗衣服的強(qiáng)多了。不出半個時辰便將一大盆衣服漂洗干凈,晾在晾衣繩上。
擦擦手,準(zhǔn)備去吃早飯。
這時候三弟妹張小鳳過來了。她身材嬌小,面容清秀,說話斯文。不開口只微笑的時候,就像一個仕女立于畫中。
羅綺年見她手拿托盤,笑道:“謝謝三弟妹,我正餓了。”
張小鳳側(cè)身避開羅綺年的手:“哎呀,大嫂,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也餓了。這是準(zhǔn)備給四弟的。他是讀書人,用腦多,得補(bǔ)補(bǔ)。”
羅綺年尷尬的縮手,干笑:“我自己去廚房拿。”
“等等,雞鴨還沒有喂呢,你先把雞鴨伺候好了再吃早飯。不然那些畜生吵起來擾了四弟的清夢,他會生氣的。他一生氣呀,娘也跟著生氣。”
“哦……”羅綺年明白了,這是不準(zhǔn)備給自己吃了。
心里有股火在燃燒,理智卻提醒她要忍耐,努力對自己說沒關(guān)系。
雙手用力搓幾把臉,快速拌雞食喂雞,清掃雞糞。
完了,她很自覺的問小姑子,還有沒有別的活兒。小姑子韓秀修眉微揚(yáng),暗道這新大嫂還蠻上道,比二嫂順服多了。
白嫩嫩的手指指向后門:“菜園新種了幾壟菜,去澆澆水吧。記得對一半肥水,長得快。”
羅綺年沒看到澆菜的水桶,遂繞到后門,果然看見后門放著兩對水桶,一對大,一對稍小。
羅綺年選了稍小的水桶。她長得矮小,力氣也小,加上沒吃早飯,竟連一擔(dān)水都挑不起。緩緩氣,半擔(dān)水半擔(dān)水挑著。快到中午的時候才把幾壟菜澆完。
張桂花長得壯碩,這澆菜園子的活兒原本是她的。原本她還想躲躲懶,讓羅綺年把這活兒攬去,可看羅綺年擔(dān)半擔(dān)水還搖搖晃晃的勁兒,不得已自己去把剩下的菜澆完。
羅綺年不知緣故,還感激地和張桂花道謝。
快到晌午了,韓母回家催午飯。張桂花張小鳳迅速做好午飯裝進(jìn)食盒給韓母提走。
羅綺年冷眼瞧她們煮的飯,蒸的饅頭,炒的菜,偷偷吞吞口水。賣相真難看,希望味道能好點(diǎn)。
“杵那兒干嘛,跟我下地去。”
“我?”羅綺年指指自己,韓軒說家里的女人不用下地的啊,難道是騙自己的?不過上午的時候韓母也在田間干活的。
韓母虎著臉先走了,沒眼力見的。
羅綺年訕訕放下手指,訥訥地跟在韓母后面。韓母是典型的農(nóng)夫,魁梧黧黑,走起路來虎虎生風(fēng)。羅綺年要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好一會兒才到韓家的玉米地韓家坡。
“娘來啦。”遠(yuǎn)遠(yuǎn)地,韓軒迎上來接過韓母拎著的食盒。瞥見他小媳婦兒跟在后頭,氣喘吁吁,有點(diǎn)好笑:“坐邊上歇會兒。”
“等下跟我拔菜草去。”韓母邊吃邊吩咐。她吃飯的速度比她走路的速度還快,不消一會兒就吃飽了。羅綺年才啃完半塊饅頭……
“磨洋工啊?忒慢。”韓母嫌棄羅綺年磨蹭,自己先去干活兒了。
羅綺年以為婆婆生氣了,忙抓著饅頭跟在韓母后面,邊走邊吃。
“吃完再干活,別糟蹋糧食。”
“嗯。”
羅綺年跟韓母繞了一個小土坡,才到韓家種菜的地兒。
“娘,這菜園子真大呀,菜長得真好。”
莊稼人最喜歡別人夸自家的莊家好,羅綺年的這聲驚嘆拍得韓母心里頭熨帖。
她兩手叉腰,目光悠然掠過綠油油的菜地,自豪的說:“那是,這些青菜可是我的寶貝。咱家人多,青菜吃得多。這些菜可以管夠,多得可以賣錢。”
韓母圓胖的臉頰笑出兩汪深深酒窩,整個人像彌勒佛一樣。羅綺年看呆了,覺得婆婆也并不可怕嘛。
不緊張了,話就變得隨意:“娘,您笑起來真好看,比菩薩還好看。”
韓母臉紅,心里卻美滋滋的:“別胡說,老婆子了哪有好看的。”
羅綺年笑笑:“好看,娘好看。”
韓母也笑了,不管這是真話假話,嘴巴甜的丫頭都討人喜歡,心里也對羅綺年自己跑上門做媳婦兒的怨念也淡去兩分。
“你在家做過農(nóng)活嗎?”
“我從小就干農(nóng)活,但是因?yàn)榱獠淮螅龅亩际禽p省些的。”
韓母點(diǎn)點(diǎn)頭,都是一個村的,多少耳聞。再看羅綺年眼疾手快,不一會兒就拔了半壟菜地;還小心仔細(xì),沒糟蹋半顆菜苗。心下的不滿又淡去兩份。
她每娶媳婦兒就帶她們來給菜地除草,可是先頭那兩個媳婦兒都不行。老二媳婦兒粗手笨腳,糟蹋好些菜苗,可把她心疼死;老三媳婦兒嬌嬌滴滴,干點(diǎn)活計(jì)要死要活的。
男人間的情誼簡單直接,女人間的也不復(fù)雜。
志趣相投,很快就能相處融洽。
當(dāng)太陽下山,韓軒過來找她們回家的時候,二人儼然親如母女。
韓軒目瞪口呆:“娘,你兩咋好了。”
韓母嗔笑:“我們本來就好。”
韓軒皺眉,奇怪昨晚他娘還盛怒,不讓羅綺年進(jìn)門的。
羅綺年過來,暗暗擰一把他腰間的軟肉,悄聲說:“傻大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