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塆子縣的正午分外晴朗,太陽亮得有些睜不開眼,一圈一圈的光暈交錯變換,程諾短短的頭發(fā)在斑駁陽光下顯得柔軟,他逆著人流正對著我,揚著尖尖的下巴,輪廓有些模糊,暖得仿佛周身都散發(fā)著晶瑩的光。
這大概是我永遠不能忘記的一個瞬間,一句來自十四歲的生日問候。
它毫不吝嗇地把清澈的光灑向我,就像溪流奔向海洋那樣義無反顧。
“阿諾,謝謝你!”我沖他揮了揮自己的手,手腕上一抹紅,垂著流蘇飄蕩,“我很開心。”
程諾向我走了過來,語氣一沉,“如果我們都不在你的身邊。你還會這么開心嗎?”
為什么他的表情又那么認真起來,我對他的問題有些疑惑“哎?這是什么話……你們怎么會不在呢?十四歲生日,十五歲十六歲我都要和你們一起過。為什么要這么問?”
我開始感到不安,好像某一天總要到來,可那一天是什么時候,是什么,我并不知道。阿爹阿娘這幾日格外心疼和照顧我,阿諾也時而同尋常一樣調(diào)皮搗蛋,時而又對著我沉默。我并不明白為什么,最大的秘密我已然接受,他們還有什么可瞞著我呢。
“我是說,你大了總要嫁人的。離開了娘家,會不會特沒出息,日日夜夜在婆家哭鼻子。”他裝作要嘲笑我的語氣,可連他自己也發(fā)現(xiàn)無法假裝下去,這一定是一句很認真的話。
“嫁人......那還得等幾年呢…再說了......我嫁給誰呢?”
其實我早知我的身份是所謂的童養(yǎng)媳,可阿爹阿娘一直把我當(dāng)作親生女兒,也很尊重我的想法,若我不愿意,若阿諾不愿意,我是不會嫁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