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雖是繼室,前頭太太卻未留下子嗣,打她一進史家門就連生三子,因此在后宅頗為得意。雖是如此,卻也敬重老太太,蓋因老太太不只是她婆婆,也是她的親姑姑。因此老太太一傳喚,周氏也不敢耽擱。
周氏和史老太太長相并不相像,性情卻相合,都是爽利的性子,一進屋子也不做那些虛的,快聲快語道:“母親,急吼吼的打發(fā)人過來,卻是所謂何事”
“你這孩子。”史老太太佯怒拍了一下周氏的手:“你這性子我說你什么好,快來瞧瞧吧,這老親家無緣由的竟是要分家。怕是要你和照兒要走一趟。”
說的是史家家主,這名兒倒是沒問題,就是連名帶姓的,可難聽。怪道和賈家有姻親。就賈和史這倆姓,取什么名都是白瞎。
“呀”周氏張大了嘴。這賈家偌大一家子,好好的怎么就要分家。漫說這老國公還在,說句大不敬的,就是老國公不在了,這也不能立馬就分家吧
“誰說不是呢。這二囡也沒給個信,我啊,也是兩眼一抹黑。”原來啊,這周氏把話兒都說出來了。得虧沒有外人,老太太也不在意。
倒是周氏咻的一下用帕子捂住了嘴,掩了掩,才又道:“雖是姻親,卻不是一家人。既是發(fā)了帖子,想來已是定下了。左右小姑子嫡子嫡媳的,總不能虧了她。到了日子,我和老爺并三個小子一并去了也就是了。”
“這話很是。左右我們二囡不能受了委屈不是。”史老太太歲數(shù)大了,精神不濟的很,這說著說著,就犯了困。
事情基調(diào)定下了,周氏也乖覺,并不多說,只讓人好生照看著老太太。
這一出院子,周氏就啐了一口。別看周氏說的干脆,實際上她卻不太樂意。
緣由也是有的。周氏娘家并不如何顯赫,因著靠上史家,日子才好過些。仰人鼻息本就看人臉色,這賈母又老來女,一家寵的就厲害,也就養(yǎng)成了驕傲性子。這兩人都是要強的,自然不太對付。后來周氏嫁到史家,成了姑嫂。周氏也是吃了賈母不小的虧。好容易誕下子嗣,能抖落起來了。臨了出嫁,老侯爺還把家產(chǎn)一半都給當了嫁妝,這周氏心氣能平
按理說,這又表姐妹,又是姑嫂的,關系本應該親近。可姑嫂本就難處,都是一本爛賬。好賴小姑子出嫁了也不忘提攜娘家,這些年才沒有跟斗雞眼似地。
可不平也沒法子,婆婆不僅她的姑母,還是小姑子的親娘呢。
我是可愛的分界線
滿朝朱紫貴,盡是讀書人。
大靖朝立國不不過幾十載,朝堂上已無大戰(zhàn)事,文臣武將界限越發(fā)明顯,類似賈源這些老臣武將,因著皇上體恤,掛了個虛名,實際上已經(jīng)不大管事了。
這一下朝,該走的都走了。賈源打完瞌睡,眼見大臣都走個干凈了,才顛兒顛兒的往乾清宮去,不巧,遇到了蔫壞蔫壞的沈閣老。
“國公有禮啊。”沈閣老,位列三公正一品兼戶部尚書,同賈源一代臣子。
“有禮有禮。沈閣老也是覲見皇上啊,真巧,不如一道去啊”若說賈源平生最不耐誰,無他,沈七這個老匹夫。
要不說讀書人蔫壞呢,這沈閣老明知賈源不待見他,這會還笑瞇瞇的:“好啊,相請不如偶遇,國公先請。”
“兩位大人,皇上宣您二位覲見呢。”
“遵旨”這杜公公是皇上身邊的大總管。這會倆人也不扯皮了,都跟在杜公公后頭。只兩人這小動作一直沒斷過。前頭的杜公公生怕這兩位老大人掐起來。
路不長,終于到了,杜公公趕緊拿帕子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才前去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