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均自斟酒飲了,那曹大人又囑咐得幾句,說道明日午時便在建業(yè)鏢局門前會面。少頃,幾人長身站起,告辭離開。昆侖雙俠之一擎起酒杯,本待穩(wěn)定心神,手卻是不住顫抖,終是將酒杯重重?cái)S向地面,似是與其有甚深仇大恨一般,碎裂聲在夜晚聽得分外清脆。另一人道:“你向這死物發(fā)泄又有何用仇家如今便在二樓,若想報(bào)仇,這就走吧”接著聽得腳步聲起,昆侖雙俠已快步上樓。
楚夢琳從酒柜后緩緩站起,放輕腳步尾隨在后,他二人一來本身修為不高,二來報(bào)仇心切,竟全未覺察。楚夢琳直跟著他們?nèi)氲梅績?nèi),冷眼瞧著二人走至榻邊,這才右手按了劍柄,左手打個響指。二人全未料到身后竟伏得有人,大驚回頭,楚夢琳微微冷笑,拇指輕彈,長劍已自出鞘,她在半空中反手握住,一劍橫削,瞬即割裂了二人咽喉。
這一手一氣呵成,煞是干凈利落,昆侖雙俠哼也沒哼一聲,軟軟癱倒。楚夢琳嘆道:“你們?nèi)羰强习卜质丶盒┍銢]事,偏要來趟這渾水,須怪不得我。”話畢背起二人從窗口躍出,徑至客棧后的水井中,將尸體投了進(jìn)去。這一夜卻再無心安睡,滿心尋思著那趟鏢,只覺分外詭異。
待得第二日午時將至,迷香藥力逐漸散去,楚夢琳忙將昨夜之事與各人說知,只略去自己殺人滅跡一節(jié),又向李亦杰道:“他們此番送鏢的目的地亦是攝政王府,當(dāng)真可說是一舉兩得,既可趁機(jī)取得斷魂淚,又不耽擱你做護(hù)花使者。”
她知若不說清此節(jié),要李亦杰舍下沉香院那位嬌滴滴的美人兒,他定是決計(jì)不肯。為安他之心,又多此一舉的向沈世韻問道:“怎樣,韻姑娘,你也沒有意見吧”雖是詢問,語中透出的霸氣卻不由人答出一個“不”字。
沈世韻一對剪影雙眸淺含笑意,柔聲道:“如此也好。韻兒現(xiàn)下是個無家可歸的苦命人,流落江湖,險(xiǎn)些清白不保。多承諸位俠士不吝相助,待我實(shí)如同道至親一般,今后行止,自然全依恩公定奪。韻兒只怕李大哥好心助我,卻耽擱了各位行程,既蒙上天眷顧,令大家旅途順路,實(shí)是難得的恩賜。”李亦杰聽她應(yīng)允,自是再無異議。南宮雪與江冽塵雖未表態(tài),卻也顯是默認(rèn)了,當(dāng)下眾人遂動身上路。
到得門階下才知,建業(yè)鏢局能成為江湖上首屈一指的鏢行,實(shí)非徒有虛名,即是荊溪小鎮(zhèn)開設(shè)的一家分局也毫不含糊。但見那府邸建造得氣派非凡,門前兩尊石獅子昂首屹立,左側(cè)雄獅兩前爪之間置一繡球,右側(cè)雌獅左前爪撫摸幼獅,盡顯王者霸氣。府前停著一輛鏢車,車上載一黑漆鏤金的大箱子。兩側(cè)各站有數(shù)名鏢師,觀其衣著便知盡是鏢局中的頭面人物,武藝自必不俗,另一小方隊(duì)乃是清兵打扮,站得極是齊整。
南宮雪只專注看那箱子,奇道:“臨空道長說過斷魂淚形態(tài)小巧,他們卻以這偌大鏢箱裝運(yùn),不知是何用意”江冽塵道:“或許是他們用的障眼法,好教旁人不致疑心。”沈世韻接口道:“也可能是箱子中布滿了機(jī)關(guān),才令對方有恃無恐。”
楚夢琳此刻方始瞧見那位曹大人,見他五官生得很是端正,約莫二十五、六年紀(jì),雖是官府中人,卻未著華服,只一襲青衫,倒似一位落拓的江湖俠客。龍老鏢頭已人至中年,身板卻尚硬朗,舉手投足的氣勢顯出種不怒自威之感。崆峒掌門仍是身穿粗布長袍,與另兩人相比則顯得極不出眾。
但見曹大人繞著鏢車不住踱步,不耐道:“那昆侖雙俠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時辰,怎地還不來”崆峒掌門卻是氣定神閑,捋須笑道:“只怕那兩個小家伙得了好處卻不想辦事,已連夜逃了。”曹大人怒道:“哪有這等美事”一清兵出列道:“大人,屬下愿前往相請二位俠士。”曹大人只做個“快去快回”手勢,那清兵得令,立即牽過一匹高頭大馬,騎了飛馳而去。
楚夢琳心下生疑,尋思道:“瞧那牛鼻子神情,好似本就知道他二人不會出現(xiàn)一般。那是我親手所殺,他怎地幫我掩護(hù)起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