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這幾日來一直安慰自己,那夜她和那個陌生的男子離得那么近也瞧不真切他的臉,那么他定然也是看不清自己的模樣了。許她搬出了九公主的名頭,那個人是被唬住了,因此也不敢來這拂袖宮殺人滅口吧。
又過了幾日,依然相安無事,月照便把這件事忘得差不多了。恰巧這幾日,九公主的風寒又復發(fā)了,因此月照更加有大把的時間來籌備她逃宮的計劃了。其實月照后來又去了兩回東南殿,為了摸清侍衛(wèi)的巡夜時辰,好做個萬全之策潛到九重塔上去,但那兩回都沒再碰到那個陌生的男子,月照因此只把那件事當個非常偶然的巧合罷了。
月照大抵知道,在亥初時,巡夜的侍衛(wèi)有個換班的間隔,這一刻的間隔只留下一名侍衛(wèi)待守。她要想潛入九重塔,亥初便是最佳的時機了。今夜,她必須做最后一次的確認。
月照出門的時候,夜空里總算現(xiàn)出了一灣月牙,她帶了一荷包瓜子,嗑嗑瓜子趕趕睡蟲,也順便打發(fā)打發(fā)時間。月照悠然地坐在殿宇的屋檐上想事情,不知道寧府里的家人曉不曉得她被困在了這個鬼地方如果年底趕不回去,要怎么給阿爹和阿娘通信讓他們來救自己出去月照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法子來,氣悶地一伸腿,不想竟然把一方瓦片蹬了下去,嘭的一聲驚動了巡夜的侍衛(wèi)。
月照嚇得心驚膽顫,也虧她反應(yīng)靈敏,眼下也顧不得疼痛了,她一個倒翻悄然地躲到了殿檐的另一側(cè),而后整個身子貼著瓦片悄悄地挪移下去。月照屏住呼吸,穩(wěn)妥無聲地落在了地面上。然而,令月照感到頭疼的是,她壓根不曉得門在哪里她咬一咬牙,也只能豁出去找出路了。
“你們幾個往那邊看看,你們幾個跟我來這邊瞧瞧。”月照繞過一處假山,不遠處便看到了幾把火光伴著這個聲音漸漸靠近。月照轉(zhuǎn)身往來時的方向小跑回去,不想連剛才的路也走錯了,這時不知又拐進了哪個主子的寢宮里。月照一顆心噗通跳得厲害,最怕的便是迷了道,繞來繞去走不出去,反倒成了甕中之鱉了。她急忙返身走出這處不知名的寢宮,不想前腳剛踏出門檻,后腳還沒跟上,眼前已然晃動著幾把火光,幾個巡夜的侍衛(wèi)正朝她快步走來,躲是來不及了。
月照心里一蹴,身子登時僵住,面上極力裝出一副平和的笑,她正要硬著頭皮迎上去的時候,突然,一道清朗,卻帶著幾分戲謔笑意的聲音對她說道:“這只白貓可是拂衣公主的”
月照促然回頭,覺得朝她迎面走來的男子有點面熟,她皺著清秀的眉目欲言又止。項胤玨眉目間落著桀驁的神色,他眉梢一挑繼續(xù)說道:“這白貓難不成又爬上過殿檐高墻”
月照恍然大悟,原來他就是那天夜里在高墻上碰到的那個陌生男子。借著火光,月照細細打量起項胤玨來,見他長身玉立,一襲玄色錦袍著身,玉冠束發(fā),真是氣宇軒昂。再瞧他的臉,果真是好看得緊,臉上帶著的笑亦正亦邪分不清此刻他是認真說話還是又是一番戲謔那雙桃花眼雖好看,可偏偏又帶著幾分痞氣。
巡夜的侍衛(wèi)已然走近月照,她見項胤玨單手抱著一只乖順的白貓,知他是在替她解圍,瞧眼下情景實在計較不了那么多了。月照小跑過去,她雙手接過項胤玨手中的白貓,語氣里揣著幾分擔憂應(yīng)道:“正是九公主的愛寵,小白淘氣得很,這么晚竟還跑出來。前頭奴婢瞧小白跳上了東南殿的殿檐上將瓦片都蹬了下來,偏奴婢又上不了殿檐阻止,只能多繞幾道路趕來。”
月照明著對項胤玨說,實則是向趕來的巡夜侍衛(wèi)解釋。她的話音剛落,但見幾
個巡夜的侍衛(wèi)齊齊朝著項胤玨單膝跪下行禮道:“參見三殿下。”月照一愣,抬眸望著項胤玨,見他揮手示意巡夜的侍衛(wèi)起身退下。她嘴角一抽,心登時往下一層,心里只是重復著兩個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