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中元節(jié)當日。
戶部尚書府內(nèi),紅綢高掛,大紅燈籠盞盞,儼然府上有嫁娶大喜。
女子凄厲的慘叫與府內(nèi)外的喜氣格格不入。
“放開我!放開我啊——”
身穿正紅嫁衣的女子被人摁在棺材內(nèi),兩指粗的木錐貫穿她的手掌,將她死死釘在棺內(nèi)。
凄厲的叫喊,令人頭皮發(fā)麻,女子渾身痙攣。
“為……為什么……”女子雙目猩紅,躺在棺材內(nèi),看著周圍那一張張熟悉又冷漠至極的臉。
穿著一身水紅嫁衣的女子走到棺旁,俯視著她。
自古以來嫁娶,正妻穿正紅,滕妾穿水紅。
云玉嬌俯視棺中人,譏誚掀唇:“為什么?你母親紅杏出墻,要不是因為你八字夠陰,對父親有用,你覺得父親會養(yǎng)你這野種到現(xiàn)在,還讓你占著相府嫡出大小姐的位置?”
“呵,現(xiàn)在你要出嫁,父親卻讓我給你當陪嫁!”云玉嬌滿臉怨毒,“憑什么我要因為你這野種,賠上清譽!”
云清霧痛苦掙扎著,滿臉難以置信:“不!父親不會這樣對我嗚嗚……我不信、我不信……”
云玉嬌看著她那凄艷絕美的臉,嗤了一聲,幸災樂禍道:
“蠢貨,這幾個棺材釘可是父親找道長特意煉制的,配上你的八字,釘死你,你就會變成活人煞能吸引數(shù)不盡的游魂野鬼,倒是再把你送進厭王府,呵呵呵……”
“父親要為太子除掉厭王,養(yǎng)你這個野種十幾年,這叫物盡其用。”
云清霧面色慘白,失聲尖叫:“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就算我死了,云玉嬌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這就不勞姐姐你費心了。”云玉嬌聲音毒如蛇信,高高舉起手里的木錐,狠狠刺入云清霧的胸口,怨毒之色化為得意:
“太子殿下親口允諾,只要我?guī)兔μ嫠藚捦踹@心腹大患,就會許我側(cè)妃之位。”
“你死之后,我母親會被扶正,我就是名正言順的相府嫡女,哈哈哈哈!”
云玉嬌拔出木錐,幾滴血濺在臉上,看著棺中女子身體痙攣,胸口一個血洞汩汩涌血,鮮血洇濕棺材,直到對方停止顫動,雙目再無焦距。
云玉嬌嗤笑一聲,擦去臉上血珠,滿眼興奮。
旁邊裝成婢女打扮的女道士開口:“二小姐收好這根沾了她心頭血的木錐,待嫁進王府,時辰一到。本道助你焚了這木錐,定叫厭王府無人生還!”
云玉嬌連連點頭,示意周圍人:
“蓋棺!”
棺材蓋落下,棺木上被貼了個大紅喜字。
外間,喜婆高唱著吉時到,嗩吶聲震天響,一口烏木棺材在聲聲喜樂中被抬了出去。
棺材后還跟著一個喜轎,云玉嬌坐在轎子里,滿臉得意。
今日中元,街上行人本就少,看到這送親的喜隊的行人都紛紛避開,嘴里念叨著‘晦氣’。
誰家嫁娶還扛著一口貼著囍字的棺材,紅事混白事,分不清喜和喪,簡直犯忌諱!
中元節(jié),鬼門開,陰陽交界,這一剎,生與死的界限更變模糊。
棺材內(nèi),女子雙目怒睜著死去,蜿蜒的血洇滿棺槨,枉死的怨氣,化為誘食的餌,吸引著肉眼不可見的鬼物朝此而來。
無人察覺,送親的隊伍后方跟了幾十道影子。
驟然,陰風刮過,天色突然陰沉,所有人背脊發(fā)寒,有人顫聲道:
“怎么一下子變冷了?”
聲音一出,眾人看著那口喜棺,更覺寒意往天靈蓋上竄。
領(lǐng)頭的管家趕緊道:“快!都走快點,趕緊把新娘子送過去!”
隊伍眾人顧不得吹拉彈唱,紛紛加快了速度,抬棺的人只覺得那口棺材越來越重,額頭上都浸出了汗。
一滴血從棺材的縫隙處滴落,血液剛要滴落在地。
驟然。
送親隊伍所有人像被定住,有人的腳才剛剛抬起。
一道紅影突兀出現(xiàn)在前方。
她穿著一襲紅裙,像是被烈火焚灼過,赤足走來,手提一盞孤燈,風從她身后刮來竟卷著雪粒。
幾步而已,她就出現(xiàn)在了近處,送親隊伍的眾人卻似瞧不見她一般。
“地判駕到,游魂野鬼退避。”
尾隨送親隊伍的鬼物在看到女子的剎那,全都鬼哭狼嚎起來,嚇得紛紛退走。
女子漆黑如墨的眼瞳望著館內(nèi),似能看到棺內(nèi)那個怨氣深重不甘枉死的可憐女子。
“極陰身,枉死命,活人煞。”
她手指在棺材上輕點:“倒霉蛋,是你在喚我?”
一縷幽魂從棺內(nèi)飄出,千瘡百孔,形容可怖,正是云清霧。
她雙目淌血,怨恨到了極點。
“我好恨……”
“我要他們死,我要他們?nèi)咳ニ馈?
紅衣女子似笑非笑看著她,“可以啊,但你能給我什么呢?”
云清霧凄厲咆哮著:“哪怕魂飛魄散,尸骨無存,我也要他們付出代價!”
紅衣女子偏頭想了想:“尸骨無存就算了吧,正好我要回人間辦點事兒,你的肉身歸我,你的債,我替你討了,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