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帶著笑:“已經活過來了,可那地方根本不能住人,這個冬天又特別冷,她再住兩天,肯定還得出事。”
沈寶山一聽,眉毛都皺了起來,他急忙和李大夫作別,一步一步順著路上的腳印往山腳下趕去。
才剛剛走到半道,突然一陣狂風刮了過來,邁出的步子還沒站穩(wěn),就被疾風帶得摔倒在雪地里,狗皮帽也差點被風刮走。
雪渣子順著衣領就落了進去,冷得他一個哆嗦,他穿得又厚實圓滾,好半天沒爬起來。
母親王氏地叫罵聲由遠及近。
沈寶山下意識的想躲藏好,可這白茫茫的雪地里一目了然的,能躲到哪里去
他很快就被追過來的王氏揪住了衣襟,一頓好罵,手里一直攥著的一角碎銀子也被四姐沈寶珠劈手奪去。
他這四姐今年十四,五大三粗的身材配著張大餅子臉,很好認。
沈寶珠看著手里的碎銀子,氣得眼睛都紅了,若非母親王氏在場,她都想直接掐死他。
“好哇,沈寶山,你都會吃里扒外了啊家里是個什么情況,你是瞎了還是聾了看不到三哥的婚事到現(xiàn)在都沒有著落,你還偷家里的銀子去貼補那個小賤人你還要不要點臉了還有沒有一點良心了枉你還是讀圣賢書的人,我看你這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沈寶珠一臉激憤,唾沫星子噴了沈寶山一臉。
她滿打滿算也才十四歲,家里為了給她三哥湊聘禮,娶隔壁村屠戶家的女兒,甚至不顧她的激烈反抗,硬將她許給了孫家那好吃懶做的孫麻子。
那可是全村最懶最沒出息的丑八怪
她的命怎么這么苦,攤上個重男輕女的爹娘就不說了,還有個刻薄的奶奶,一個滿心滿眼里,只想捧著家里好東西,去討那小啞巴歡心的白眼狼五弟。
王氏也氣得在沈寶山后頸上狠擰了一把。
沈寶山哎喲哎喲疼得直叫喚,還要去搶四姐手里的銀子,被王氏一巴掌劈在頭上,揪著耳朵罵他胳膊肘往外拐。
他知道今天是肯定搶不到錢了,便往村里跑,不想讓母親和四姐再去找寶花的麻煩,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喊:“寶花都快凍死了,你們把她逼走,還不讓我接濟她,她就真的要死了”一個沒注意,腳陷進了雪坑里,又摔了個狗啃泥,吃了一嘴的雪,沈寶山這個氣呀。
“她死不死的跟你有個屁關系自己家都要吃不上飯了,好不容易攢點銀子要給你三哥娶媳婦,你還敢把銀子偷出來,你個小兔崽子,小小年紀不學好,早晚就是個有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
王氏和沈寶珠母女追著他又是一頓胖揍,一路罵回了家,引得村里的幾個婦人特意從屋子里跑出來看了回熱鬧,交頭接耳的說著他們家的閑話。
村里發(fā)生的小插曲山腳下是聽不到的,谷雨村不大不小,也有四五十戶人家,離山腳下的茅草屋頗有些距離。
老婦人把熬好的藥倒在一個豁了個大口的粗瓷碗里,扶著小女孩起來給她喂了藥,看她仍舊閉著眼睛,卻把黑漆漆的藥都吞咽下去,老婦人欣慰地抹了抹渾濁的淚水,抱著小女孩,用瘦弱不堪的身體為她擋去徹骨的寒風。
在她懷中的小女孩,凍得瑟瑟發(fā)抖。
老婦人并不知道,真正的小女孩確實如李大夫所說,已經咽氣了,現(xiàn)在的這一個芯子已經換成了別人。
這個別人正是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