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離泉州城十幾里外的一家客棧中,迎來了一行有些古怪的商隊。伙計見怪不怪的打了一個呵欠,世界這么大,古怪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不在這里惹事,他管他們有什么古怪。
有一個身穿蓑衣,頭戴雨笠,渾身上下都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走到趴在柜臺上的伙計面前。他伸出一根纖長白嫩的手指,輕輕的敲了幾下桌子說:“伙計,給我上幾壇酒,要最烈的酒。”這聲音,冷冷的,似乎帶著雨夜的寒氣,卻也很好聽,伙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他掀開眼皮,瞧了一眼面前包裹的嚴嚴實實,瘦瘦高高的人說:“兄弟,我們這的烈酒,可都是按壺賣的。幾壇您這是喝高了吧”
雖然眼前這人渾身上下都滴滴答答的往下滴著水,伙計卻靈敏的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酒味,而且這酒味還很重似乎,還摻雜著一絲絲古怪的花香。
“沒有喝高,盡快送到我房間,錢不會少你的。”那人被伙計如此說,卻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冷靜的說道。
伙計聳了聳肩說:“知道了,我馬上給你送。”
這人便是方英,大雨確實能攔住追蹤的人,卻也攔住了他們。能扔的都扔了,又廢了好大的勁才趕到這里。雖然現(xiàn)在的情形很狼狽,自己的身上也已經(jīng)濕透了。但好歹,暫時安全了。方英脫下身上的蓑衣,摘下雨笠,透過已經(jīng)濕透的衣服,方英依稀可以看到自己的里衣。他愣了一愣,終于明白,大哥為什么執(zhí)意讓他換一身衣服了。
很快,伙計便抬上來了好幾大壇子酒,方英打開一壇一聞,果然是難得的好酒。只不過,都要浪費了。滿滿一壇子酒,全讓他澆在了自己的身上。
掩蓋完身上花粉的氣味,方英將自己身上狼狽不堪的衣裙脫了下來,扔到一邊。正在此時,門被敲響了,聽著腳步聲,是大哥。于是方英便說道:“大哥,請進。”花滿城來了之后,先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然后想起,方英也該把身上那套衣服給換下來了。
花滿城突然有些緊張,然后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的轉(zhuǎn)悠了好幾圈。最后一咬牙,提著一個包袱去找方英了。他進來時,方英正在屏風后面擦著身子,被濕透的衣服搭在屏風上。花滿城頓了頓,將手中的包袱扔過去說道:“三弟,這是換洗的衣服,快穿上吧。”方英打開包袱一看,里面確實是一套干凈的,嶄新的衣服。最重要的是,是男裝。
方英輕輕的撫了撫領口,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沒有穿過男裝了天香谷沒有,絕決不能有男弟子,他想待在里面,只能扮作女人。這一點,他很明白,也從未怨恨過。這輩子,他從五歲拜入天香谷時便一直扮作女孩,一扮扮了十二年,他無論做什么都是極認真的。包括男扮女裝,既然是扮作女孩,那他就決不能穿男裝。
雖然他的這一張臉長得像女人,但他終究不是女人。這長臉,出塵的氣質(zhì),精致的妝容,漂亮的羅裙,從沒人懷疑他是一個男人。但若是去除外物的遮掩呢將所有妝容卸掉,發(fā)髻梳成男子的樣式,再穿上男裝,揭去他有些刻意的嬌柔姿態(tài),挺直腰桿的站在那里。他知道,這樣的自己,沒人懷疑他不是一個男人。
他扮作女人時,別人看著,是一個長得有些高,性子有些冷的女人;他若是換回男裝,別人看著他,應當只是一個長得有些過分漂亮的男人。他不確定,這輩子,他還沒驗證過以前沒有,現(xiàn)在可以,他出師了,只要在穿著男裝時注意一些,別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天香谷的弟子便好。師姐就是這么跟他說的
所以說,自己真的可以換上男裝了方英有些不可置信的撫.摸著手中衣服的布料,感覺自己如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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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三弟,你若是不愿意的話”花滿城遲遲沒有聽到動靜,有些猶豫的說道。
“多謝大哥,這身衣服我很喜歡。”方英的聲音中帶著很明顯的笑意,那些淡漠出塵的氣質(zhì)蕩然無存。花滿城聽到這聲音也有些不可置信,這聲音,就跟換了一個人一樣。最起碼,花滿城很確定,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