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賣票聲,縈繞在趙梓潼的耳邊。
她略顯頭疼以及厭惡地聽著自己耳邊的聲音,看了一眼那群拉扯著她的衣服,問她要不要票的人,沒有任何猶豫地抽出自己的袖子,想要直接離開。
而那位賣票的黃牛倒也不生氣,看趙梓潼一副不想要買黃牛票的樣子,便對著她嬉笑著道。
“別走啊,票不要得伐,我們這邊也收票,高價回收呢!”
“收票?”
趙梓潼準(zhǔn)備離開的腳步頓住,看向身邊的黃牛,雖然不打算賣票,但是她真的很好奇黃牛能以多少的價格收她手中的票。
她腳步放緩,對著黃牛問道。
“1380的票,多少收?”
“價格高的嘞,你看你是這種比較靠前排的票,我們這邊能六七折左右的價格收呢!”黃牛眼睛一亮,激動道,“怎么樣?成交不?”
“告辭。”
趙梓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地鐵站口。
她手中的門票,是特地找自己的老爸從海城歌劇院那邊弄的。
和海城和聲交響樂團不同,海城歌劇院這邊的門票其中有一小部分是直接出售給政府,作為員工的福利發(fā)給一些員工的。
這類內(nèi)部票除了海城這邊的人有之外,還有一些當(dāng)時參與海城歌劇院建造投資的人,他們那邊也有一些這種內(nèi)部票。
因為這些人全部都是金主,因此很明顯,那群人手上的票要比其他地方搞過來的票要好上不少。
幾乎全部都是1380等級的。
就算是稍微低一個等級,980等級的票,也都是較為靠前,觀看效果最好的那一批。
不過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票來的太過于容易,加上拿票的那群人不一定會喜歡聽古典音樂,因此,像門口這邊的黃牛便會變得泛濫的多。
低價從免費拿票的那群人手中收票,然后高價賣給在門口沒有票的其他人,來回轉(zhuǎn)手搗,一場音樂會運氣好也能賺上大幾千乃至于上萬。
不過嘛……
古典音樂會這個地方玩黃牛的還是少。
票也就那么一千來張。
真的黃牛聚集的還是那些大型的流行音樂會。
幾千的票能直接炒到上萬塊。
那個才叫暴利。
趙梓潼至今還清晰的記得,自己去那種體育場里面聽音樂會,剛剛出地鐵口就被黃牛給攔住,半天動不了的樣子。
什么時候古典音樂會也能有這樣的待遇就好了。
趙梓潼不由得這么想到。
在她的身后,同樣也有幾人剛剛擺脫黃牛的糾纏,好不容易來到趙梓潼的身后。
他們擦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略顯驚奇地看著身后密密麻麻的人群。
一位女生無奈地開口道。
“梓潼,話說這個音樂會真的有這么火爆嗎?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古典音樂會門口能有這么多黃牛的,我記得我之前去聽誰的音樂會,好像也是個大佬,聽他的獨奏音樂會,門口門可羅雀的,一群黃牛坐在那邊看都不看我們一眼,這差距,也太大了一點吧?”
“就是啊,不過趙梓潼老大,你是怎么想要聽這一場音樂會的?”
邊上的一位男生大大咧咧地開口道。
“如果不是你在我們樂團的群里說起這件事,我們還不知道當(dāng)年和我們打的有來有回的海城音樂學(xué)院學(xué)生交響樂團,現(xiàn)在都走到這個程度了!”
“呵,你管當(dāng)時叫做打的有來有回?你確定不是直接被海城音樂學(xué)院按在地上暴揍?”另外一人嗤笑道。
“就是就是,雖然我也是我們學(xué)校學(xué)生樂團的前首席,但是我是不好意思說出我們能和海城音樂學(xué)院那個學(xué)生交響樂團打的有來有回這句話的!”
之前那位女生點頭道。
話音落下,其他人頓時表示支持,搞得那位說他們與海音五五開的學(xué)生極為尷尬。
他立刻舉手投降道。
“不是,給自己臉上貼金都不行嗎?想當(dāng)初,我們也是海城這邊通過選拔,直接能夠進入全國大賽的一支交響樂團啊!甚至在全國大賽里面,我們都拿了還算不錯的成績吧?開玩笑,怎么能不算是打的有來有回?”
“打的有來有回,指讓海城音樂學(xué)院學(xué)生交響樂團拿到了全國大賽唯一的一個滿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能讓我們當(dāng)時的大學(xué)生涯變得豐富多彩一些,這樣給自己貼金也不是不行啊?”
眾人說著說著,不由得笑了起來。
和秦弦一樣,他們都是一群大四的老狗。
基本上就是等著畢業(yè)的那群人。
大家平常的事情要么是準(zhǔn)備升學(xué),要么是準(zhǔn)備考公考編,再要么是準(zhǔn)備出國什么的。
如果不是他們樂團的團長,趙梓潼突然喊他們,他們大概也不會出來跟著趙梓潼一起聽音樂會。
之前那位第一個開口的女生在這個時候,看向前面一言不發(fā)的趙梓潼,眼睛略微一轉(zhuǎn),對著趙梓潼用力揮手道。
“梓潼,話說你之后想好怎么辦了嗎?你還是打算繼續(xù)擔(dān)任指揮這個職位嗎?還是說你打算直接去考編?”
“對呀,老大,你最近一直沒啥消息,學(xué)校那邊的保研也沒有你的消息,你是打算去考其他學(xué)校的研究生嗎?還是說打算直接去工作了嘞?”
“就是就是……”
眾人的話題很快便轉(zhuǎn)移到了趙梓潼的身上,七嘴八舌的對著趙梓潼問著亂七八糟的問題。
趙梓潼滿臉無奈地看向自己身后的那群曾經(jīng)的團員,對著他們輕聲道。
“拜托,我肯定有我自己的想法,不要擔(dān)心我了,你們先管好你們自己的事情比較好,另外……這支樂團叫做和聲交響樂團,不算是海城音樂學(xué)院學(xué)生交響樂團!”
“哇,老大,你居然這么認(rèn)真的糾正我們的錯誤,說說看,老大你是不是對這個樂團有想法?想要入駐這支樂團?”
“欸?梓潼要入駐這支樂團嗎?那么感覺好像很有意思?xì)G!回頭梓潼你成功了,千萬別忘了我們這群老團員哦!回頭音樂會有票,記得喊我們來聽!”
“誒呀,等趙梓潼老大入駐了這支樂團,這支樂團肯定會起飛的,回頭哪有余票什么的!老大你放心,等你成為這支樂團的指揮,我肯定買票支持你!”
眾人嘻嘻哈哈地湊起了熱鬧,聽的趙梓潼滿臉無奈。
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對這群人說什么好,只能搖頭道。
“我沒有什么入駐這支樂團的想法,這支樂團的指揮是陳秋,也就是之前那位帶著海城音樂學(xué)院正面硬抗央中音樂學(xué)院的那位指揮,也是把李天指揮給干跑路的那位,想要從他的手下拿到指揮的位置,我可能還需要練上一輩子,說不定都不夠。”
趙梓潼緩緩?fù)鲁鲆豢跉狻?
自從她卸任他們學(xué)校學(xué)生交響樂團指揮的位置后,她整個人的心態(tài)也是變得越來越好了一些,對樂團眾人也寬容了許多。
特別是面對這群跟著她一起卸任的老人,她是真的沒有辦法擺出和之前一樣的臭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大家都一起陪她練習(xí)了那么久,雖然可能經(jīng)歷不如海城和聲交響樂團那么豐富,又是全國大賽,又是九校聯(lián)賽,還是什么亞洲對抗的。
但是他們也是在全國范圍內(nèi)獲得了好幾次金獎,在學(xué)校里一時間風(fēng)頭無兩。
正如同趙一對著趙梓潼說的那樣。
趙梓潼有天賦,能夠成為一名指揮,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成為一名能夠讓自己吃飽飯的指揮。
除非她可以非常非常努力,努力的像是王海那樣,不僅僅是在自己交響樂團的演出要接,還有各種各樣其他交響樂團的演出也同樣要接。
但是,趙一舍不得自己的女兒趙梓潼成為王海那樣的人。
這也就是為什么,趙一在確認(rèn)趙梓潼沒有辦法成為一名可以輕松吃飯的指揮后,便讓她努力學(xué)習(xí)文化,送她去海城這邊最好的師范大學(xué)的原因。
畢竟,王海太苦了。
別看王海每天樂呵呵,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可是王海的辛苦卻比很多人想象的要更嚴(yán)重。
別人可能在996的時候就開始叫喊了。
王海基本上從他剛剛?cè)肼氁詠恚憔S持著007,24小時待命的強度,維持了將近20年。
之前一開始的時候,他是一邊在老和聲交響樂團擔(dān)任實習(xí)指揮,帶著樂團這邊排練,然后在海城這邊五所不同的的小學(xué),中學(xué),擔(dān)任指揮老師。
早上五六點起床開始準(zhǔn)備一天的排練內(nèi)容,然后一天跑兩家學(xué)校,中間穿插著在和聲交響樂團的排練任務(wù),每天都弄到晚上十一二點才能睡覺。
而周末就更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