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魏氏摸了摸那只新的,下意識掃了大伯陳傳一眼,隨即一笑道:“還能從那兒來,大妮兒給我賣的唄”
大伯娘馮氏是個木頭板板一樣木呆呆的高個婦人,心眼兒也十分的直,伸肘子搗了搗自家的女兒圓姐兒道:“瞧見了沒,大妮兒多孝順,娘就你一個,往后你出了嫁,可不能忘了我。”
圓姐兒撇著嘴,自崖邊摘了片才抽芽兒的綠葉兒來撥弄著,兩只眼睛覷著不遠處埡口上晾著的一件白色長衫,搖頭道:“我若能嫁個好人家,有金耳環(huán)戴著,憑啥不自己戴,要送給你”
馮氏敲著碗道:“你瞧瞧你,同樣吃了奶,怎的就你沒良心”
“飯堵不住你們的嘴就起來給我干活兒”陳傳起身拍打著身上的土,邁開步子去牽田梗邊勾著脖子吃草的驢了。
如玉喝著那碗湯,唇角沉著股子笑意,覺得大伯娘馮氏有些可憐,喝完了那碗湯把碗遞給二房的三妮兒,隨即扛上鋤頭就去鋤那犁犁不到的地角兒。
圓姐兒從未下過地的人,也扛了把鋤頭裝模作樣走了過來,捅了捅如玉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二嫂,我聽聞昨日那在麥場上救了你和發(fā)財娘子的里正昨夜在你家吃飯”
如玉遙遙見好件白衣還在風(fēng)里飄著,想起昨夜那俊俏俏的新里正大人掉進溪里的狼狽樣子,忍著笑埋頭干拍著土坎拉:“嗯,吃了碗面。”
圓姐兒仍是壓低了聲音,眼瞅著埡口道:“我瞧他長的可真俊,像是從年畫兒里走出來的一般。”
如玉嗯了一聲,憶起昨日大麥場上他攬腰那一抱,那俊俏的眉眼兒,心如鹿撞,一顆心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兩人正說著,便見那年畫兒里畫出來的俏探花郎,穿著件純白的短襖中衣并灑腿褲子,正做賊一樣從屋子里溜出來,自房梁上往下扯著那件白衣。
如玉正扛了鋤背捶著,忽而聽身后一人喚道:“小娘子”
京里來的官人們,說起話來字正腔圓,再兼那張君的聲音特有股醇和的柔性,但凡聽過一回的人,估計都忘不掉。如玉在一地忙春耕的人的注視中回過頭,便見那重又洗白了長衣的里正大人,正抱著她花棉布的被子并鴛鴦戲水的蕎皮軟枕,在田梗外一處梢顯干凈的石頭上站著。
于陽光下,這男子眉目如畫,臉兒俊的像那前朝的匠人們在石窟里雕出來的菩薩一般。柔眉善目,唇角微揚含著些笑意。不怪二房的三妮兒與大房的圓姐兒都羞了起來。叫這樣俊俏一個男人盯著,是個婦人都要覺得羞。
他遠遠舉著那床被子道:“昨夜多謝小娘子的被褥”
圓姐兒連蹦帶跳自那耕松軟的山地里跳過來,替如玉接過了被子道:“這有什么好謝,不過一床被子,若里正大人不嫌,小女家里有綢面棉花芯子的,比這更暖和,今夜小女給您送來。”
恰如其名,圓姐兒的臉兒圓的連下巴都沒有,兩只眼睛更是圓的杏兒一樣,如此眨巴眨巴,接過被子還往前逼著。張君叫她逼的連連后退,遠遠抱拳對如玉道:“就此別過”
“里正大人今日走了,可還會再回來”
如玉聽到遠處一個尖似老鴰的聲音笑著傳來,回頭見是族長陳貢家的族人,虎哥他娘,先就擰起了眉頭。
張君對這些鄉(xiāng)民皆是溫言,他抱拳,搖頭,一幅盡在不言中的苦色:“陳家村真是個好地方,可是我委實呆不慣,所以那怕官不能做,也得連夜趕回京城去。”
聽聞張君就此要走,幾個小姑娘先就撇彎嘴角,一臉怏氣。虎哥娘卻是樂的眉開眼笑,一路不停高聲道:“里正大人慢走啊哦喲,小心腳下,那泥坷垃莫要臟了你的衣服”
只等張君的身影出了村外大路,虎哥娘轉(zhuǎn)過身來,遠遠指著如玉厲聲罵道:“如玉,你究竟曉不曉得害臊,三更半夜竟然跟京里來的小里正拉拉扯扯,怕不是昨天大麥場上那一抱,你竟叫他抱上癮了,連婦人該有的羞恥都忘了想要巴上他離開這陳家村,遠走高飛了”
好巧不巧,昨天之所以發(fā)財娘子沒能跑得掉,還是虎哥娘支著虎哥到鎮(zhèn)上給陳貢報的信兒。陳貢是虎哥的二伯,縣令陳全是虎哥的大伯,這虎哥娘雖是個老寡,但仗著自家親房們做大官腰桿硬,自打陳安實病了之后,就把如玉當(dāng)成了自家媳婦一樣。所以昨夜她也是雞賊一樣的盯著,恰就看到張君落水,如玉去拉,這時候只等張君一走,便要來發(fā)作如玉。
作者有話要說: 求讀者留下,作者在此抱大腿小里正不會走的,他出去打個秋風(fēng)晚上肚子空空還得來找如玉討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