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沐和吉言兩人一前一后,在大雪紛飛中,走過長長的亭道,走過笑語連連的庭院旁邊,行過一片荒蕪的空地,再行向江府最偏僻處。兩人一路無語,直到她們望到自已的院子門口,看到那個一手提著飯菜籃,一手提著圓圓大大茶色暖水壺的藍衣女子。見她正在院子門口,一路來去的走動不休。
吉言一見到那女子,就忍不住歡快的叫起來:“小姐,是我娘親來給小姐送飯和暖水。”江婉沐見后,稍稍側(cè)過身子,由著歡喜無比的吉言快步跑上前去。她依舊緩步前行著。吉言沖上前去,伸手要接過那女子手中的東西,只見那女子閃過身子,臉往江婉沐這邊望過來,輕聲音說著吉言:“吉言,你又忘記規(guī)矩,你理應行在三小姐后面才是。”
吉言聽她娘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望向江婉沐,見到她輕搖頭后。吉言向著藍衣女子笑兩下,轉(zhuǎn)過身去推開院子一側(cè)門。江婉沐走近后,望到那女子凍紅的臉盆,低聲音說:“吉言媽媽,天氣冷,你以后直接進院子里。”吉言娘親趕緊搖頭說:“三小姐,你為人寬厚,可是小婦人卻不能上下不分。”
江婉沐瞧一眼她,不再多說話,徑自往門里行進去。庭院里空落落的,只有幾間平房。吉言娘親跟在江婉沐后面,進了最中間的一間房。房內(nèi)布置簡單,進門就望到一張四方的桌子,窗側(cè)擺著一張小四方桌,房內(nèi)有幾張高低不一的凳子。
房屋中間放著一排暗黃花色陳舊的屏風,把屋后的布置隔了起來。吉言娘親聽吉言提過,那后面只有一張低矮的床,床側(cè)有兩個陳舊的木箱子,用來裝三小姐的衣物。吉言娘親自從吉言來服侍三小姐江婉沐后,她借著送飯菜和暖水的機會,來過這里多次。她每次瞧后,眼里都有些酸澀,江家一個普通管家的房間,都比三小姐屋內(nèi)東西多。
江婉沐坐在桌前,瞧著吉言媽媽在她面前桌上,擺好一個素煮白菜碗和一小碟豆子,然后再端出一小碗白飯。江婉沐伸手摸摸飯碗,手上略微能感覺到一些余溫。她抬頭望一眼吉言媽媽,轉(zhuǎn)頭吩咐吉言說:“吉言,你把你的那份端回房吃。”吉言有些遲緩的望她一眼,抬頭望向自已的娘親。
吉言娘親望著江婉沐,輕聲音說:“小姐,吉言要服侍你用過后,她才能去吃飯。”江婉沐抬頭望一眼吉言娘親,自是明白這個女子的意思。她未必不心疼自家的女兒,只是她歷來行事穩(wěn)妥.江婉沐望著她輕搖頭說:“你們都出去吧,我一個人自在些。吉言媽媽,一會你再來收拾。”
吉言娘親還想說話,吉言已伸手拉扯她,而江婉沐明顯低下頭,不想再同她說話。吉言娘親走到一旁,拿來一個杯子,倒上一杯暖水,擺在江婉沐的面前,輕語道:“三小姐,你喝些暖水,暖暖胃再吃東西,對身子好些。”江婉沐沒有說話,只是順手端起杯子,小口小口的喝起水。
吉言母女退下后,江婉沐慢慢的吃著飯菜。沒一會,她就聽到隔壁傳來的吉言壓低的笑聲,又能聽出吉言娘親好心情。江婉沐的嘴角微微向上彎起來,感嘆的想著這世上自有幸福的人,同樣也有杯具的人。江婉沐的眼光不再木然起來,而是純和淡定注視桌上的飯菜,她的眼里有種經(jīng)過生死的平和。
江婉沐想著自已這一世的生母,自從自已三歲過后,她一直遠離于自已。多年來,未曾走近過自已,江婉沐偶然見到她,那女子眼里都是滿眶的淚,一臉悲意和悔疚望著她。帶著冷意的簡陋飯菜,再次提醒江婉沐不是在夢里,她活在現(xiàn)實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