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監(jiān)獄牢房,濕氣上涌。潮濕而陰暗的空間正中,穿著囚服的男人獨自坐在鐵床上,睫毛狹長,雙眼微閉,但神情自若。
他叫林澤,不是什么好人。
這或許是林澤整個人生的最后幾個小時,時間是清晨六點十三分,外界晨光熹微,但房間內(nèi)部晦暗依舊。宛如凝固的空間內(nèi),時不時傳來龍頭滴水的“滴答”聲,就像是割開手腕血管后所發(fā)出的聲音一樣,不頻繁,不嘈雜,卻異常恐怖。
十五天前,這個叫林澤的男性公民因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法院宣判的那一刻,這個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臉上滿是惶恐,四肢抖得幾乎要癱倒在法庭之上。可十五天后的現(xiàn)在,這個即將接受注射死刑的男人卻堅定地仿佛一塊頑石,仿佛看破世事的老僧一般,展現(xiàn)出無懼生死的冷淡。
可能,將死之人不但其言也哀,其心,亦亡吧。
但是,這個將死之人似乎沒有多少將死的覺悟。
“林澤,你命不該死,我會救你。”
就在幾小時之前,一個冥冥之音同他說了這樣一句話,他那枯寂的心竟再次活絡(luò)了起來。幻聽也好,真實也罷,哪怕只是心理暗示,都令這個將死之人的意識里懷上一絲僥幸。
“犯人1537。”
獄警渾厚的聲音強勢闖入林澤的耳朵,鐵門中心一個僅夠伸出雙手的方格子被拉開,一束突兀的白光照射在林澤的臉上,他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頭。
“犯人1537”
獄警的聲音比先前更加用力,可以感覺到他對林澤的遲鈍非常不滿。監(jiān)獄是個講規(guī)矩的地方,違抗獄警的命令等于給自己加重罪責(zé),但林澤不同,他本就已經(jīng)是個死刑犯了,還有什么罪責(zé)可以再附加的呢。林澤緩緩睜開雙眼,站起身來,遲暮的氣息流遍全身,擴散開來。他走近鐵門,背過身去,將雙手伸出那個方格子,一對手銬迅速勒住了他的手腕,林澤只覺得這本該沒多少分量的鐵物,將自己勒到快要窒息。